咸丰帝继续道:“六弟你再仔细想想吧,找出这挑拨你我兄弟关系的人,朕也好替你出口气。”
恭亲王当然知道是谁!是兰贵人!兰贵人给了自己一封仿冒蕙心笔迹的假信,自己差点上当回一封真信。幸好康慈太妃及时把自己叫到宫里……不过他当然不能说。
“臣弟实在想不出是何人如此歹毒,竟敢如此诬陷臣弟!挑拨皇上和臣弟的关系!实在可恶!”恭亲王十分气愤,转而又道:“皇兄英明!……相信臣弟是冤枉的,臣弟感激不尽。”
咸丰帝不无得意:“瞧这封信,根本就不是你的笔迹,没一个字是六弟你写的。嘿嘿,六弟的笔迹朕还是能一眼认出来的!……落款竟然敢写……奕訢亲笔。再者,徐官女子失了心智,也没法给谁写信,这回信难道不蹊跷?”
这信自然不是恭亲王亲笔,这是恭王府请来教侧福晋假蕙心念书的先生的亲笔。恭亲王斟酌再三才选了他代笔。
恭亲王心中暗笑,脸上却作恍然大悟状:“皇兄明鉴!”说着,他起身离开座位,跪倒在地:“皇兄一定要替臣弟作主!一旦查出伪造信件之人,对如此居心叵测、挑拨离间之人定斩不饶!”
咸丰帝默默看着恭亲王,他知道,这封信一定不是六弟写的,但信里写的,未必不是六弟想的。
……
恭亲王出了养心殿便长长舒了一口气。弄出这封信的事情来,实属冒险之举,目的只有一个,要看清一个人的真实面目。
养心殿距离寿康宫不远,恭亲王出了隆宗门,便准备去看望康慈太妃,谁知刚一拐弯,便被兰贵人拦住去路。
兰贵人一脸焦急神情,甚至来不及行礼请安,便上前道:“恭王爷,大事不好了!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把您给徐官女子的回信弄丢了。”
恭亲王心中对这个女人厌恶至极,不仅设计陷害自己,如今还当人是傻子!于是道:“本王何时给过兰娘娘什么回信?徐官女子托兰娘娘转交的信,本王看过了,满纸胡言乱语、不知所云!本王怎么可能搭理?当初本王托你带给她银票,不过是听你诉说以后,可怜她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恭亲王的神情,让兰贵人惊讶万分!
兰贵人半张着嘴:“啊?!是这样啊?!……。那么前日再隆福门前,一个小太监过来送信……”
恭亲王狠狠打断了兰贵人:“本王不知道什么小太监?本王何曾叫小太监送过什么信?!本王只知道,太医已经去确认过了,徐官女子再无清醒地可能。所以!兰贵人!你给本王的那封信,是哪里来的?”
兰贵人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徐官女子是真的失去了心智?可是事已至此,只她能硬抗了……
她装作万分惊讶道:“怎么可能啊?明明是徐官女子亲手把信交给奴婢的!请恭王爷务必相信奴婢!奴婢……”
“你给本王的那封信是歹人假冒,等徐官女子清醒了,自然能查证笔迹。只是,此次万岁爷差点还误会了本王!本王心里烦得很!不想听你说这些了!徐官女子是皇上的女人,疯了傻了都和本王无关,以后你再别拿这事来烦本王!本王都后悔死了管这闲事。”说完,恭亲王忿忿地转身离去了。
……
寿康宫,康慈太妃屋内。
康慈太妃看着恭亲王,颇有些抱怨:“你瞧瞧、瞧瞧,额娘跟你说什么来着?你还半信半疑!只当兰贵人是什么好人,竟然相信她、让她替你传递信件!真有什么天大的事要找徐官女子,叫额娘或者海棠替你传个话不行吗?”
恭亲王低头:“额娘能允许孩儿还和徐官女子再联络吗?上次惠风亭之事,差点没被您骂死。”
海棠在一旁插嘴道:“别说恭王爷不信,奴婢起初也不信兰贵人是如此歹毒之人。那日徐官女子拉着奴婢的手说,恭王爷竟然托兰贵人捎带银票,而兰贵人是这皇宫中最最不可相信的人,以往那些个害人之事都是兰贵人所为……奴婢听了也没全信呢,半信半疑地回来禀报太妃娘娘。”
恭亲王一笑:“幸好给了她们银票,也幸好徐官女子机敏,更幸好额娘和海棠姑姑及时把孩儿找来商议,否则孩儿还真会给徐官女子回一封亲笔呢。”
康慈太妃点着恭亲王的脑袋:“你也是笨!兰贵人给你的信,是不是蕙心的笔迹居然也认不出来?”
恭亲王憨笑:“太像了。没想到兰贵人如此卑鄙,居然模仿的如此相像……”
……
叶官女子被罚了月俸,连唯一的侍女也被打得半死,关在慎刑司。而叶官女子则搬至英华殿佛堂北面的小屋里去居住,每日里非但没人伺候她,她还得打扫佛堂、清扫院子。
寿安宫原本已经十分偏僻了,位于紫禁城的西北部,而英华殿更在寿安宫的北面,西面和北面都是高高宫墙了。一般无人会来英华殿,平日里只有几个宫女守着偶遇节气会有太妃、太嫔来此上香。
叶官女子一直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不知道兰贵人为什么要坑害自己,她甚至没有机会去质问兰贵人!现在她心中除了恨、只有恨!恨兰贵人!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兰贵人太毒了!
兰贵人非常想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那封信她仔细看过了,没什么破绽。她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徐官女子是真的傻了,是个废人!或者是自己算计不够周全?
……
过了正月十五,年就算过完了。对于朝廷来说,这个年过得很不踏实。太平军在新年里可没“太平”过。到了正月下旬,朝廷更是慌了神。
正月还没过完,每日的朝会都气氛紧张。
朝堂之上,咸丰帝紧锁眉头:“众位爱卿看如何是好?洪秀全居然劫了藩库银30万两、漕米40余万石一路东进!……军机处!怎么没有人拿出良策来?”
时任军机大臣共有五人:祁寯藻、麟魁、彭蕴章、邵灿、穆荫,皆低头不语。
站在群臣前列的恭亲王偷偷侧过脸来,给彭蕴章使了个眼色。彭蕴章抬起眼皮,看见了恭亲王的暗示,他犹豫了一下,缓缓走出列来。
“微臣有本要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