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须臾,四周皆是一片人声鼎沸,唯独两人相望凝视,缄口不言。仿若这一刻的凝望就是昙花镜月,空中烟花,下一秒便会消失不见,不留一丝痕迹。
只听大殿中央,琴弦和鸣,歌声悠扬清婉,仿若莺声燕语,引人入胜。
“转轴拨弦碎碎念,十年心事付指尖,怨几重,恨几重,情未浓,残绡红。人在天涯,何处为家?寂寞谁人知,相思寄飞鸿。玉指匆匆如流水,漂落花,尽铅华。唯有琵琶,清泪两行弦自夸······”
许是这歌声琴音太过忧人,竟让殿内食客,纷纷禁声停了喧嚣,只见一妙龄少女,眉黛两弯垂玉脸,柳腰腻细,风姿绝艳、婀娜摇曳自那舞台上款款而下,莺恣蝶采于堂下宾客之间,袖带翻飞,好不撩人,引得众人皆是一阵心痒啧叹,恨不能将这罪魁祸首“就地正法”。
再一看,那女子身后还跟着名随身丫鬟,手托玉盘,模样比那小姐更俏几分,却着衣稍朴,不知为何。
女子所到之处,或举止豪放地落坐与某位宾客腿上挑弄一番,或十指纤纤攀在另一食客上辗转厮磨,而那些宾客像是见怪不怪,连忙笑着掏出了黄白之物,一脸淫色地戏谑一番,方才将手中银子落了盘。女子这才眉目含情掩笑离去,有的强挽且留,那女子却都不做长久停留,如那流连花丛的蜂蝶,“采”的不过是他们的囊中之物罢了。
每一桌过来皆如此,而且出手一个比一个大方,银子更了砌了一整碟还不作罢,最后,在绕到郑睿轩和慕容雪隔壁桌时,只听香秀一声惊呼“若雪姐?”
郑睿轩和慕容雪这才回过神来,都不由蹙起了眉,侧身朝旁边看去,就见钱貴一脸惊慌地跑了过来,在郑睿轩身边附耳道“是傅若雪!”
郑睿轩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剑眉骤然遽拧,握着慕容雪的手指都不由紧了几分力,纤长的指节泛起一阵森白,眸中顿时寒芒四起,直直盯着珠帘后的那三个人影。
慕容雪轻呼一声,连忙将手抽了回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他隐怒至此,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香秀身后,跟着一艳一素两名秀色女子正朝他们走来。
到了桌前,只见香秀脸色煞白,怜悯地看了眼身后女子,又急急地走到慕容雪身后,垂下头不敢多说一个字。而那素衣女子在看到郑睿轩的时候,脸色已然惨如白纸,眼中的惊惧之色仿若见到森殿阎罗般害怕惶恐,就算慕容雪与她隔了几步远,仍能感受到她抖似筛糠的颤栗。
慕容雪心下一惊,这张面孔怎么这般熟悉?脑中正努力回忆着,就见另一名艳衣貌美女子,紧走几步挡在了她面前,对郑睿轩和慕容雪媚眼一抛,美目放光,似乎比见了银子还亢奋几分,莺声道“哎哟,原来若雪竟还认识这么俊俏的公子啊,敢问两位公子高姓大名啊?初次光临,要不要冬雪给两位唱歌小曲助助兴啊?”说着,就将赛若柔荑的手朝郑睿轩的肩头伸了过去。
就在慕容雪怔愣之际,就见那女子先前还笑靥如花的面容顷刻间变得骤然扭曲,好似受着极刑般张着红唇想叫却又叫不出声,想跑又跑不掉的痛苦狰狞,最后竟直直地倒在了墙角,泪如雨下,惊恐万状地盯着他,全身却仍是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