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紫念还是如常教凌渊识字,若舒还是时不时带着凌渊出去玩耍。日子就这样过着。凌渊的思乡之情也越来越淡。两年过后,凌渊已经开始学习一些基本的修真理论,绛珠也开始指导他了。为了能早点学会踩着剑飞,凌渊对师父布置的任务是保质保量的完成。某天,凌渊正站在池塘边死背“道者天地之始,一其纪也,物之所造,天之所成。九窍,十二舍者,气之门户……”。这时候,绛珠的声音传了过来;“念儿舒儿渊儿,快来看你们的小师妹……”
绛珠站在花坛边,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紫念和若舒早就先到了,在围着小女孩问长问短。凌渊赶过来,无语的看着这一幕,这不是两年前自己刚到雨香院时场景的翻版吗?
见凌渊过来,绛珠指着他说:“这是你四师哥,凌渊。渊儿,这是你新师妹,叫萧霜。”
萧霜略微羞涩的对凌渊说:“四师哥,你好。”
看萧霜可爱的样子,凌渊也跟着笑嘻嘻的说:“小师妹,以后师哥保护你。”
若舒不屑的哼了哼,说:“小师妹可比你聪明的多,你这个做师兄的不要被她超过才好。不过实话实说,我看小师妹超过你是迟早的事情。”
凌渊无语的看着若舒,半晌才说:“舒姐,你又何必实话实说呢,太打击人了。”
若舒歪过头逗萧霜去了,不理他。绛珠说:“舒儿,你先带霜儿熟悉一下门派环境。”若舒吧不得,忙抱着萧霜飞到空中去了。等若舒飞远后,绛珠才说到:“最近慕尚帝国入侵黑洋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吧?”
凌渊和紫念一起点了点头。绛珠说的这事,是三个月前,慕善帝国以黑洋国国王残忍暴烈,欺压邻国为由,悍然万里出兵,侵入黑洋国。这是慕善帝国第一次直接用军事手段侵入大姬王朝的势力范围。这事在俗世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不过大姬王朝隐忍不作为,只是在外交上谴责了慕善帝国。却不知,这事儿在修真界的轰动更甚于世俗。因为每个俗世国家,都由一个或数个修真门派罩着的。比如说大姬王朝就是颂清宫的禁娈。别说外来修真势力无法介入,就连本国的其它门派都受到颂清宫的明暗压迫。俗世战争,都是修真界教派之间的斗争结果。然而这次慕善帝国军队入侵到大姬王朝的势力范围,颂清宫却没有作为,这让一向品尝着颂清宫强势的其它大姬修真门派很是不解。
凌渊虽然不大懂,不过也听说过此事。绛珠说:“霜儿很可怜的,家人在这场战争中被杀了。她随着流浪人群逃到姜姬地界,在西莱游历的弟子发现她的灵根,于是带了回来。今日又恰巧归我值班,我又把她抢了过来。念儿,你平时教她知识的时候注意开导开导她。”
凌渊听说萧霜家人都在战争中死亡了,十分同情她。他听到二师姐和三师姐都有任务,于是忙问到:“师父,我呢,我算做什么?”
绛珠看了看凌渊,说:“你算陪她玩。”
绛珠又回去值班去了。凌渊一脸沮丧。紫念说:“渊弟,你是怎么了?”
凌渊低沉的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没有用?”
紫念笑到:“你任务重着呢。你和小师妹年纪相仿,正好想一些有趣的游戏陪她耍。她玩得开心了,就会早点从战争阴影中走了出来。”
凌渊这才眉目舒展,心里开始酝酿着教萧霜玩些什么游戏。若舒带着萧霜逛了一圈回来。紫念还未开口,若舒先说到:“小师妹就住在我旁边那间屋子里,我先去打扫屋子去了。”
若舒鼻子一哼哼就走了。紫念笑了笑,过去抱起萧霜,说:“小师妹,以后先由我教你一些基础的常识。之后师父再开始指导你。”
萧霜点了点头。紫念说:“今天,我们先了解一下什么是修真,修真有哪些途径。”
凌渊很无语。当年对自己紫念可是循循善诱,今日对萧霜却直奔主题,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太笨了?紫念也知道凌渊的想法,她摸了摸凌渊的头,说:“你这个做师哥的也要认真听讲哦。在很久很久前,我们这个世界是魔、妖、鬼、怪、人五族共居的。在这五族之中,人类最为弱小。于是,先辈们不断探寻天道,从中寻求借自然之力,强壮人类自身的方法。最终人类打败其他几族,成了这个世界最为强大的族类。借自然之力,强化人类的过程,真教称之为修真。这个叫法是不统一的,比如还有修行,修仙,修神,修道等等的说法。就其形式来说,也是极多的。比如说体修,咒修,符修,阵修,丹修,宠修,隐修,器修,术修,剑修等等。体修就是用天地灵气淬炼体魄,咒修就是用咒语沟通天地异能,丹修就是用药物增强体质,宠修就是召唤宠兽等等。以后我们再一一区别这些修行方式。今天主要说的是我们的剑修。剑鸣山本来就是以精湛的剑修而在修真界占有一席之地的。剑是外器,本身也是一种法器。然而剑修和器修是不同的。器修注重的是法器的炼造,讲求的是人与法器之间的情感的培养,法器越厉害,其主人的能力也越强。而剑修则注重对剑的运用,讲求用剑时的每一招每一势。你再持有多么厉害的剑,若修行不够,也发挥不了什么威力。若修炼到一定地步,一草一木拿在手中,也是无坚不摧的利剑。再进一步,则聚气成剑,念头一起,便可以劈开一座山峰。那时候,已经完全可以抛开剑这个外物了。”
凌渊幻想自己随手拣起一根树枝,凌空一划,一座山峰轰然倒塌的场景,痴笑不已。而萧霜则认真听着,表情十分严肃。紫念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表情,笑了笑,继续说到:“刚刚我们说的是修真方式。又说修真理念上来说,也各有不同。这些不同的理念就形成了不同的教派。比如说,在姜姬帝国主要有两种教派,一是我们所归属的真教。真教讲的是无为自然,逍遥不羁,万物由道。真教的宗主是云霄峰。云霄峰在南岭的最南面,处在姜姬帝国和妖岭的交界之处,主要是预防妖岭的山妖逾界作恶。云霄峰很少在修真界活动,几乎不过问修真界的事情,所有真教门派都以它为宗主。它的实力有多强大,没有人能知道。再说第二个教派,就是仁教,仁教本是出自于真教的。也信奉道生万物。不过其教义注重仁义救世,维护世界的等级秩序,而单独成了一派。真教仁教本来一直也和睦共处的,可是七百左右年前,仁教中一个叫作颂清宫的门派把仁教教义推向极端,只一味的强调等级尊卑,万物一统,而抛弃掉仁教的‘仁爱谦让’的教义。他们干涉世俗世界,推翻之前的炎龙王朝,用他们的理念建立了今天的姜姬帝国。经过近七百年的扩张,现在颂清宫是姜姬修真界的第一大修真门派。他们通过掌控世俗社会,而垄断了修真的人才与资源。门下弟子人数疯狂增加后,他们也疯狂的扩张其势力范围。现在,整个姜姬帝国就其一家独大。我们这些门派,因为长年招不到修真弟子,却日渐衰落。”
凌渊听到此处,恨恨的说:“这颂清宫怎么这么霸道不讲理。”
紫念笑到:“这是意识观念的不同。在他们看来,他们可是有理的一方,而我们却又是不明事理了的一方。观念本无对错,不过利益终将会有冲突。颂清宫扩张过**速,终有一日,他们会把手伸到我们剑鸣山来的。到那个时候,斗争在所难免。”
凌渊在脑海中幻象到,一群霸道的恶棍飞到剑鸣山,说剑鸣山是他们的地盘,要把剑鸣弟子全赶出去。于是双方就打了起来。自己也提着剑,和他们拼了起来。凌渊在幻想,萧霜忽然问:“黑洋国虽然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不过它也是属于姜姬帝国的势力范围,应该受姜姬帝国的保护。颂清宫不是那么强悍吗?为什么这次慕尚帝国入黑洋国,姜姬帝国却不援助呢?”
紫念抚摸着萧霜通红的脸颊,说到:“因为,慕尚帝国的济教更比仁教的颂清宫强横霸道。济教也讲求救世。不过他们的理念是要把神的光辉普照世界,不接受他们价值观念的都是异教。所以济教更具有扩张性。济教一统龙岭以北后,肯定会逐步向龙岭之南扩张的。这次是颂清宫准备不足,所以没有和济教直接冲突。不过这是根本利益问题,他们之间迟早也会有一战的。”
凌渊哪里想到,大陆的更北方还有一个强大的帝国,也同样霸道无比。他一时深感乏力。紫念知道他的想法,不过暂时没有顾上开导他。紫念先问萧霜:“你觉得,如果颂清宫和济教一战,会有那几种结果。”
凌渊也在心里迅速想到,有两种结果:其一是颂清宫胜,济教退出姜姬势力范围。其二是颂清宫败,济教势力进入姜姬修真界。萧霜想了一会儿,说:“只有一种结果,双方不分胜负,维持现状。”
紫念饶有兴趣的问:“为何呢?”
萧霜说:“双方实力相差不大。要分胜负需要持久战。可是,济教是不可能越过龙岭和颂清宫打持久战的。一战不胜之后,它便会退回龙岭以北。而颂清宫做好准备后,济教也不可能一战打败颂清宫。”
紫念听后,赞许不已。凌渊则汗颜无比,这就是差距啊。紫念说:“这是大概的预测,不过其中变数极多。稍有点改变,便会改变整个局势。你能看懂这些,证明你也知道。战争是利益冲突到一定地步的结果。是在所难免的。有战争,自然会有牺牲。你又认为,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之下。我们剑鸣山应该怎么做呢?”
凌渊可是被这问题问住了,他不断想象,真有一天,局势乱了起来,剑鸣山应该如何应对。可是他自己想不出答案。萧霜想了半晌,说:“辅助颂清宫,对抗济教入侵。”
紫念点点头,说:“你的大局观念很强。知道兄弟—寓于墙内—的道理。虽然剑鸣山和颂清宫之间也存在矛盾,不过大局上来说,只是内部斗争。外患才是真正的敌人。所以剑鸣山臣服颂清宫,共同抵御外敌,就得失上来说,是最为理智的。”
凌渊想到要臣服颂清宫,一时气愤,不过想到大局,觉得还是必须这样做。可是紫念接着说到:“不过,剑鸣山的结果其实只有一个:灭亡。准确的来说,是在反抗颂清宫扩张的斗争中灭亡。”
凌渊哑然无语,萧霜也很不解的看着紫念。紫念说:“这个结果是注定的。因为,剑鸣山的精神,就集中在‘自由’两个字之上。任何人,任何势力,想要剥夺剑鸣的自由精神,都是不可能的。要么,灭了剑鸣山。要么,别干涉剑鸣山。剑鸣剑士不会容许任何势力干涉剑鸣山的自由,也不会向任何势力臣服。颂清宫若意识到这一点,不妄想掌控剑鸣山的话。在济教入侵姜姬的时候,剑鸣山为了维护独立自由的精神,肯定会与颂清宫一起反抗济教入侵。可是,颂清宫自信过头,肯定会把势力范围扩张的剑鸣山。到时候,剑鸣山便会与颂清宫一战。而这一战,结果也是必然的:剑鸣山灭亡。”
凌渊沉默不语,萧霜若有所悟。紫念最后说:“渊弟,霜妹,你们要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类人,只为信念而活,也只为信念而战。剑鸣山,就是培养这类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