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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剑鸣

凌渊醒来时,是躺在一间茅屋的竹席上的。他隐隐有个感觉,自己离家已经很遥远了。凌渊抽泣起来。可是哭了半天,也没见人来哄他,他更加认识到,这不是在自己的家里了。

他翻下竹席,小心翼翼地拉开木门。他一双清明的眼睛躲在门缝中,观察着门后这个世界:天上的太阳散发出耀眼的光茫,下面是数十座山峰傲立在云海里面。每座山峰上重叠着大量的亭台楼阁,山崖上攀附着数株古松长藤。偶尔可以看见一两个穿着青白服饰的人踏着飞剑来往于群峰之间,数十只白鹤彩莺游弋在云雾之上。

凌渊的伤感一下全无,他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神奇的世界。他心里冒出一个想法:这才是我的世界。凌渊躲在门后,一直在门缝中观察外面的世界。没多久,太阳已经西斜,整片云雾都变成了红色的。远处的地方,还飘起一些七彩的光雾。这个时候,终于有一个人踏着一把泛着金光的长剑飞向凌渊所在的地方。那人推开了门,他脸型消瘦,身材不高。他笑嘻嘻的看着躲在门背后的凌渊,说:“你就是凌渊小师弟吧?”

凌渊不知道“师弟”是什么,因此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用一双很无辜的眼睛盯着来人。

那人自我介绍到:“我叫晨途,是你的大师兄。这样跟你说吧,你要喊我叫大师兄。”

凌渊并不是笨,而是人到了一个新的环境之内,都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何况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凌渊自然按晨途的吩咐,咬唇叫了一声:“大师兄。”

尘途似乎不喜,他说:“怎么呆呆笨笨的,真的能修行么?”不过他马上有换了一副笑嘻嘻的面容,抱起凌渊踏着飞剑飞向其中那座最高的山峰。上一次被清瘦青年抱起飞行的时候,凌渊是被弄昏过去了的,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的体验到飞行的感觉了。他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楼阁,又看了脚下快速倒退的云雾,这感觉真爽。他想到离别之时,父亲说过,自己是来跟这些大哥哥学飞的。等自己学会飞后,一定要飞回家去,带着姐姐弟弟一起飞。

尘途师兄带着凌渊在一座楼阁之前停下,他立马换了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领着凌渊走了进去。凌渊低头弯腰的死死跟在尘途的后面,不时的偷偷四处打量。大厅十分的朴素,除了两边摆着几张桌椅之外,再无其他陈设。一个老人盘腿闭眼的坐在大厅中央。一个邋遢大叔和一个毛胡子大叔在一边的桌子上走棋,一个漂亮的姐姐在一旁观战。

尘途对中间的那老头行了一个礼,说:“掌门,凌渊带到。”

老头声音苍老的说到:“测一测他的资质。”

漂亮姐姐答应一声“好的”,便笑嘻嘻的走了过来。虽然她眼里全是善意,不过凌渊不知道这“测资质”是做什么,有点害怕。他下意识的一把拽住尘途师兄的衣角。

那大姐姐笑着说:“哟,还是一个羞涩的少年郎,心思纯正,天慧未染。要不就收在我的门下,不要浪费这块好材料。”

凌渊更是紧张了,把头死死低下,把缩到晨途身后。大姐姐拉起凌渊的另一只手说:“小弟弟别害怕,抬起头来看姐姐。”

凌渊艰难的抬起了头,看见大姐姐弯弯的睫毛,大大的眼睛,如玉般的的肌夫,很是好看。她正慈爱的看着自己,那种眼神十分的熟悉。凌渊一下子放松了很多,不那么紧张了。

大姐姐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然后用白玉一样的手掌摸了摸凌渊的脸庞,说:“长大了以后又是一个俊俏的小伙儿。小弟弟,你放松,闭上眼睛,姐姐给你变一个戏法。”

凌渊乖乖的闭上了眼睛。此时他感觉到一股白色的光芒从自己的眉心进入身体,然后分成几道,慢慢的扩散向自己的全身。那感觉很奇妙,似乎自己身体内的什么东西也被唤醒了,跟着那些光芒到处乱跑。好久以后,大姐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弟弟可以睁开眼睛啦。”

凌渊睁开眼睛,看见大姐姐正在收起一个奇怪的圆盘。

大姐姐对老头说:“是玄极灵根,资质一般,可以修真。我看也不麻烦诸位师兄了,就由我来教了。”

正在下棋的毛胡子大叔抬头看了一眼凌渊,然后说:“是块好材料,不过要按他的天性来培养。跟了师妹你,不怕把他带成一个小娇娘?再说这小子是我弟子找来的,自然是归在我的门下了。”

大姐姐不高兴的说:“七师哥,你收了那么多弟子还不嫌多么。”

毛胡子大叔并没有再张口,而是继续下棋去了。看他那神情,这凌渊他是要定了。这是倒是站在凌渊身后的晨途张口了,他对那个邋遢大叔说:“师父,你倒是争一争啊,你得给我找一个师弟了,这五十年来就我一个人陪您老人家,您不嫌腻啊。”

此话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毛胡子大叔说:“晨途这小王八蛋,我看是你腻你师父了吧。要不了过我门下来,我这边有二十八个弟子,都是游手好闲之辈,你们在一起好耍。”

尘途退到一边,并不再说话了。此时坐在最中间的那个老头拍板了,他说:“你等无需争议。天性自然,万物有道,让他自己选吧。凌渊,你愿意跟哪位师父修行啊?”

凌渊听得懂“你愿意跟谁”,毛胡子大叔看起来凶凶的,因此他想也没想就说:“我要跟这个大姐姐。”

那大姐姐笑得咯咯咯的,不等其他人说话,忙说:“我先去教导我这个新徒弟了。”随即她抱起凌渊就踏剑飞走了。

凌渊尚小,又没有见过其他门派,因此也不觉得剑仁阁有多么的没有“规矩”。如果是换在仁教弟子的眼里,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这剑仁阁还有没有上下之分,等级秩序?剑仁阁如此自由散漫的原因有二:其一是剑仁阁信奉的是真教的万物自然,一切由道。对于礼乐尊卑是最看不起的,因此各辈之间,只要不太逾越,都不会受到惩罚的。所有人都随性得很。二是剑仁阁人太少了,总共不过三百多点人,最新的人也和大家生活了上百年了,不熟都熬熟了。小小剑仁阁也没有什么好争的,因此内部是比较和谐的。

凌渊被大姐姐抱到一个满是花草的院子里。这个院子虽然不大,却是走廊凉亭,小池假山,奇花异草,样样皆有。院子左右两边有几间小巧的楼房,半遮半掩的坐落在林木假山之后。大姐姐喊到:“念儿舒儿,出来看看你们的新师弟了。”

两道人影一下子闪了过来,是两个漂亮的少女。凌渊好奇的看着两个少女,两个少女更是用打量活宝的眼神看着凌渊。大姐姐说到:“这是你们的新师弟,名字叫凌渊。”

一个少女笑嘻嘻的捏了一下凌渊的脸,凌渊又不好意思的躲了躲。那少女说:“师父你真厉害,能给我们抢来一个可爱的师弟。”

另一个少女说:“他还很害羞,你别吓坏他。”

大姐姐看着凌渊,说:“这是你的二师姐紫念和三师姐若舒。我叫绛珠,以后就是你的师父了。凌渊,嗯,以后就叫你渊儿了。”

凌渊默默记下,那个柳眉瓜子脸的三师姐若舒,她还捏过自己的脸。另一个的温文尔雅是二师姐紫念。凌渊记起曾经到镇上看过戏,戏里面徒弟都要向师父都要下跪。他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跪下,庄严而稚气兮兮的说:“拜见师父和二师姐,三师姐。”

绛珠三人哑然失笑。师父绛珠说:“这么大一个孩子,是在哪里学的这些俗礼。这仁教真是无孔不入,害人不浅。”

大师姐紫念抱起凌渊,对他说:“我们真教是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等级尊卑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就是你的姐姐。”

绛珠说:“今日该我执勤,我这就回议事楼去。紫念先带他四处玩玩,给他讲讲我们剑仁峰的大概。”

不等绛珠说完,若舒就抢过去抱起凌渊,踏上飞剑。她笑嘻嘻的说:“师父师姐都去忙吧,这小事交给我就行了。”

绛珠和紫念无奈的看着她,只得随她的便了。若舒抱着渊,盘旋上飞,越飞越高。凌渊看着脚下渐渐变小的山峰,紧张的抓着若舒的衣襟。若舒把手一划,指了个大概,得意的说:“你所能看见的这些山峰,就是我们剑仁峰了。我们剑仁峰,是剑鸣山中的一个修真门派。这些不跟你说,说了你也不懂。以后慢慢的,你会自己知道的。我要跟你说的,就是我们剑仁峰的情况。我们剑仁峰,总共有十三座山峰。其中,那一座有一块广场的叫主峰,是门派议事行政的地方,那一座有飞桥与主峰相连的叫副峰,是门派商业娱乐的地方。最远那一坐叫隐修峰,是弟子闭关修炼的地方。另外这十座山峰呢,就是弟子们居住的地方了。这些山峰也有自己的名字。我们居住的那个院子叫住雨香院,是在雨峰之上。就下面这座山峰。另外的还有云峰,竹峰,鹤峰,松峰等等,不一一指给你认了。你以后慢慢会知道的。这十座山峰的名字倒是十分好记的,有一句顺口溜,叫‘幽云醒恨梦,鹤雨惊云松。”

凌渊听得很入迷,不过就如若舒所说的那样,他记不下多少。若舒带着凌渊在剑仁峰的高空飞了几圈。有人飞了过来搭讪到:“哎呀,这不是若舒师妹吗,这么有空啊。哎呀,这是你儿子?这么大啊了啊?”

若舒恶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说:“是你的儿子!”那人得意一笑,便急忙飞走了。若舒看着那人阴险的笑容,才意识到自己吃了个暗亏,不禁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人飞远的背影。有其他人发现若舒抱着一个孩子在空中闲逛,渐渐有人围了过来。

有人问:“若舒师妹,你抱的是谁,怎么没见过啊。”

若舒爱理不理的回答到:“我师弟。”

有人疑问到:“绛珠师叔新收徒弟了?怎么没听说。”

有人讨好的说到:“师妹的师弟自然是我的师弟,这么可爱的小师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众人东问西问的扯了几句,若舒不耐烦的踏剑回到雨香院。紫念早站在院子中看清天上的一切。她笑着说:“我们雨香园空屋子极多,我们给凌渊选一间屋子吧。”

若舒放下凌渊,牵着他的手。她对紫念说:“我看长廊后面的那间屋子很适合他居住。屋子挺大的,环境也不错,要走哪里都极为方便。”

紫念点点头,说:“就那间吧,你去打扫打扫,我来带带凌渊。”

若舒哼哼说到:“其实就是嫌我教不了他什么,让我去做苦力嘛。”

紫念哑笑着说:“还真是这意思,不过我不好直说。你既然懂了,那先去打扫屋子吧。”

若舒呸了一声,说:“我偏不去,我就要看看你怎样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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