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夜空,空旷高远,星光点翠。荼蘼拖着疲倦的身子,园子里的荼蘼花还是自己做花魁的第一年栽下的,如今长势正好。冰清玉洁,洁白,透明,花瓣轻盈如雪。
从未争过,从未怨过,只是静静的保持着自己最后的姿态。无情风雨,你却从未有过半点的怜惜嘛!怎样的挣扎,最终也还是逃不过世俗和命运嘛!曾经的两小无猜,嘤嘤耳语,海枯石烂,终究是一句戏言吗!终究等来的是你的洞房花烛,她的十里红妆。
“啊!”泪断珠帘,压抑了六年的感情,撕心裂肺的痛终究是多痛?
兰若从梦中惊醒,附身望去,楼下荼蘼姐姐,无力的摔倒在荼蘼花海前。
“姐姐”兰若看着眼前痛苦万分的荼蘼,她从未见到自己眼中仪态万千的姐姐,如此的无措,痛楚。只能心疼的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
身体瞬间像被掏空,没有一句话,只有哭声,荼蘼的,亦是兰若的,眼睛酸涩却始终无泪,是要发泄出自己压抑的所有的情感。不甘,无奈。
兰若一直守在荼蘼身边,看着一声不吭的荼蘼,脸色苍白,担忧着,心无奈的痛。
“荼蘼姑娘!”余妈妈那肥硕的身体踩在楼梯上吱吱扭扭,兰若生怕她把楼梯踩踏了。
又来干什么!准没好事!
“兰若姑娘也在呐?”身后跟着两个仆人抬着一个红木雕花箱子。
我不在这在哪,明知故问。“做什么?荼蘼姐姐今天身体不适。”怕她又要荼蘼姐姐去陪什么王府大臣,乡绅富贾,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
“妈妈今天来是好事。”脸上堆着笑,看不出打的什么主意。
直接绕过兰若,“来”招呼两个仆人过来,两人抬着一个红漆的木箱子。“荼蘼姑娘,沈府沈老爷派人送贺礼来啦!”命人把箱子放在荼蘼面前。
“有劳妈妈。”荼蘼姐姐双眼无神,从箱子里随便捧了一捧,什么珍珠项链,玲珑剔透的玉镯子,金锭子之类的给了余妈妈。
“呦,还是荼蘼知道疼妈妈。”虽然嘴上说着早早的就抱到了怀里,两眼直直的发光。“那那好好准备着,明日子时,沈府的花轿来接姑娘。”喜笑颜开的走了。
“姐姐怎么回事,什么沈府的花轿,还在子时?”兰若满肚子愤慨,替荼蘼委屈。
“妾哪有明媒正娶的,更何况还是青楼女子。”嘴角似有若无的笑,苦笑。话语空洞,凄苦,虽依旧温柔却失去了原有的温度。
“姐姐!”看着眼前的荼蘼,兰若猜不透究竟是什么样的打击,让内心纯洁自持的荼蘼,如此消沉自暴自弃。
“你聪慧,年纪不大却淡然从容,这些年虽与世无争,但毕竟没有接触处过世间的诸多事情,不谙世事,切记,凡事不能太任着性子的。如果以后遇到一个人在没有看透他的心之前,千万不要把自己的心交出去,动心而伤。你会失掉所有的勇气和自尊。跟余妈妈不能硬来的,她终究也只是贪些钱财而已。一个青楼女子,再怎么样也是卑微的一粒尘芥。”眼色虚渺,空洞。是要交代什么?像黑夜的长空一样,诉说着无尽的凄凉、悲苦、不甘和遗憾。
世间至苦唯一个情字!
没有三书六礼,没有鼓乐宣天,鞭炮齐名,没有宾客道贺,园子里甚至没有一个大红的喜字。虽然不知道平常人家的小姐出阁要准备什么,兰若只能照书里有的悉数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