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匪徒不扰花城,她自是不想费力去管,便是大兵压境他们也依旧乖觉不敢兴风作浪。所以橦秋可以装作不理会他们。只是未想到如今却成了养虎为患,虎开始吃人了!想到此,橦秋那猩红的一双眸子燃起一抹诡异的黑气,异常的骇人。梅一看大惊,暗道一声不好,这是要成魔的先兆啊!一把握住她的手“秋儿,切不可莽撞,稳定心神!”
橦秋冷漠的回视一眼,那一眼实实的将梅钉在原地,全身上下泛起一股寒气,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像是阴冷的毒蛇,又像是走进了鬼气森森的地狱,僵得他腿脚动弹不得。
“大哥,你怎的了?”菊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一向管梅叫大哥,四人中她年纪最小,梅兰竹向来都很宠她,尽管他们并不是亲兄妹。
片刻后那种紧张窒息的感觉消失,他才缓了过来,摇摇头继续跟了上去。
林中有一缓坡,那盗匪往日都盘踞在山坡之上,三人缓缓上前却未发现门口有任何守卫,这等不寻常让梅微微皱眉,不禁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橦秋。
寨口,他们踏上台阶,一群乌鸦好似受了惊吓边叫边呼啦啦的飞跑了,给这格外寂静的林子添上一抹诡异。
台阶并不是很长,但石阶上面有些血红的印记,一条一条长长的,时断时续,像是拖着什么画出来的,是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橦秋眼里的黑气未减半分,拎着的剑轻轻划过石阶,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
其实,黑风寨能盘踞在此这么多年不是没有理由的,寨中三位当家也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不但有勇,也有谋。寨中上下虽只有三四百青壮,却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好手。当年,她一度想收入凤凰军麾下,只是看他们匪气太重,且任性妄为。一来她年纪小不好收服。二来,经她手锻炼出来的凤凰军不会比他们差,也就作罢。谁能想到,有一日他们会如此这般!
木制的大门紧紧关闭,依稀透出一股味道,狠狠一推开那味道便扑面而来。看了一眼院中景象便提气一跃,三两步便进了屋中。
就在两人恍惚之间,橦秋已经进了匪寨之中,里面传来一声惨呼,让二人不由得急急挪步而入。待进得院中,眼前的惨境让他们如同进了地狱的错觉。
那该是怎样的凶残,不论男女老少足足三四百于众,均剜了双目,割了四肢堆了满院子,尸体的岁块铺了一地,整个院中被这几百人的尸首生生堆满,说血流成河毫不为过。两人均看见对方眼里的惊恐,遂也不顾踩了谁的腿,谁的头一路向内走去,却一直未见橦秋的影子。进得屋中,那更是惨像环生。那一个个酒坛子装着的剜了双目,割了舌头,刮了头发,剁下四肢的不是寨子几位当家又是谁,整整三个大坛子,均已断气多时。
两人稳住心中的惊骇,继续往屋里走去,见橦秋皱着眉坐在椅子上,她的剑插在一个衣着怪异的男子颈处,旁边还有一个衣衫不整低声哭泣的女子,那女子还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孩,睡的很安详。
两人松了口气,上前拍拍橦秋的肩膀。
橦秋回头,猩红的眸子已转为浅浅的淡红,“是鲜族!”
一把大火烧光了黑风寨的所有,也掩埋了尸骨成堆,血流成河的地狱,从此世界上少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匪窩,她的心里却多了一个仇人,或者说是一个种族——鲜族!
熊熊的火光映在她浅红的眸色里,“吩咐凤凰隐卫,遇鲜族者!杀!”
鲜族也不会知道,当日作下的杀孽却成了他们日后灭族的源头。
城主府中,
梅低低的咳了几声,“现下两国一边派使节承诺好处,一边派小股兵力挑衅滋事,我并未理会!”抿了口茶,“但老守在家门口不是长久之计,你未回来之前我无意出战,你回来了,我倒觉得该是时候了!”
橦秋呼出一口气,睁开依旧浅红色的凤目,“我自有办法!”父亲的死若说她不迁怒不可能,但也正是因为历经了父亲的死亡,她有些踌躇和心软。凤凰军从创建到现在,每一位兄弟都与她相识,把她当神一样崇拜着。现在任何一个伤亡都让她难过的紧,领兵打仗,没有牺牲没有伤亡,怎么会赢?她怎会不知?只是她在等,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兵不血刃将这帮自大的狗贼赶回老家!
换的一身白袍的兰抬步进来,看了看橦秋的眼睛,“秋儿,我打算带你去找师傅!”现在不紧着些治好,将来恐怕更加困难。
不甚在意摆摆手,刚要言语,管家颠颠的从外头进来,“小姐,外头有一男子自称小姐的随从,见他鬼鬼祟祟的从城外探望,被巡防军抓住,您看?”
随从?她不耐的皱皱眉头,“带进来吧!”
两个守卫将人带了进来,一身青袍早已经是褶皱不堪,那往日俊俏的容颜疑似被人挠了几道。
“青衣长老,诺大的一个世界,你为何偏偏到花城?”望着底下狼狈的男子,橦秋浅红的眸子藏着浓浓的不解,青衣从何时起做事如此怪异?
青衣看着朝思暮想的女子,空落落的心终是填的满满的,只是那眼睛是怎么回事?“你眼睛是怎么回事?”
“别顾左右而言他,你来做什么?”
他顾不上其他,先留下再说,“族长,青衣饿了……”
委委屈屈的样子终是博得了橦秋的不忍,先让人带下去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