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橦秋在打量他们的时,他们亦在打量她,眼前的小丫头不过十二三岁,却能独闯巫林取得巫镯平安归来,那样小小的单薄的身体该是藏着怎样的力量亦或是她太幸运,不管是哪一种都叫人惊叹。只是,不知这样小的还可称做孩子的人儿,拥有了这样特殊的权利,该如何处之?
老妇微微一笑:“300多年前,巫神降下旨意,言他日能走出巫林手持巫镯者便是我族之主。300多年过去了,我等族人终于等来了真正的族长!”,感慨的叹口气,“族长,三日后尚有大典举行,您现下可是要沐浴一番?”
橦秋环视众人,台上神色如常,台下众人一脸崇敬。抿了抿唇点头“好!”
老妇挥手叫来小童,黑衣小童向她屈身行礼扶着她下了石床,引着她向玉辇走去。玉辇处十几个孔武有力的年轻小伙子,黑黝黝的皮肤展示着肌肉的力量,一双双明亮的双眼定定的瞅着她,好似她是个什么稀罕物什一般。橦秋回视了他们一眼,一个个便涩然低了低头,复又抬起,一个胆子颇大的小伙子道“族长,您是怎么过得那片巫林的?”
橦秋一愣,看着余下的人都在好奇的等着她回答,问话的小伙子未等她说话便急急的说:“我,我们只是有些好奇,请族长您莫要怪罪!”说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只是还未等她动作,身旁的黑衣小童一脸怒意“放肆!族长也是你们能相与的?不好好做你们的事,倒来这里闲话,不愿做我自是与长老们去说,让你们都回家种地去!”小童的怒斥让这些小伙子纷纷慌了神,都扑通跪在地上“族长,我等知道错了,望族长不要嫌弃我们,家中实在无几亩田,这工作来之不易。族长要罚要打都可,别剥了我们的工作!”见他们求饶,身边小童怒气似是还未消去,她挥了挥手“你们起来罢!”他们听闻却你看我我看你,均不知族长是何意。见他们依旧不起,橦秋故意板起脸,凤眸泛起丝丝寒意,“不去忙事还等什么!”
闻言一喜慌忙站起来,在自己的位置立好,待她踩着小童的背上了玉辇坐稳,小童一声清喝“起!”辇便平平稳稳被抬起来,没有一丝颠簸之处,辇内所有物什一应俱全,紫色的缎子裹着金丝银线说不出的奢华,乌木的小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茶点,茶案上的壶正冒着袅袅蒸汽,溢得一室的茶香。掀开遮帘,前方由十二小童引路,他们均脚系银铃,清脆的铃响伴着步伐竟奏出了节奏。辇后更有36名武士随行左右,轻轻放下帘子倚在榻上。
巫族,她是知晓一些的,在前世她亦有所耳闻,却并未真正见过巫族的后人,当时她曾想过苗彊与巫族之间该是有怎样的渊源。如今,作为曾经天宫的娇儿自是知道这些来历的。巫族的祖先要追溯到繁衍人间的黄帝炎帝,蚩尤几个部落,蚩尤与皇帝大战,蚩尤落败,他的十二子嗣便是如今族中所供奉的十二大巫,天生肉身强横无比。有操纵雷电只能,其中有力五行,有变气候,各掌其事。但终是不得仙人长寿,百余岁后垂垂老矣。但一身本事却就给后人,占卜,祝祷,治病,亦有蛊。蛊本是苗疆之物,但苗疆圣女曾与巫族某任族长结为姻缘,遂巫族也善蛊,却不比苗疆差。只是为何这么多年巫族以这种方式寻族长着实猜不透。那老妇曾提到300多年,300多年前与她陨落是否有什么关联,当日她受难后,商羽又是如何?父皇又如何?母后去了何处,久久不见回归?一个个疑问惹得她眉头紧锁,狭长的凤目间疑云遍布。终是一叹,当年诺大的仙家世界,竟是如此混乱,叫她不知该恨上位者的糊涂还是该是恨小人的奸佞。
恍惚间已是到了一座琼殿之中,富丽堂皇般的布置处处彰显着奢华。大到支梁顶柱,楼阁屋檐,小到茶壶药匙,皆是极好的金银玉器。玉辇轻轻放下,橦秋踏着小童的背下了玉辇,小童便引她穿过大堂,绕到殿后,见一方池水蒸着热气,池边几名侍女向她屈身行礼后悠悠退出,徒留一室的花香和袅袅的雾气。小童上前一步欲为她宽衣,橦秋眉头一皱便躲开来,“下去吧!”小童惊了一下,低头行礼称“是!”退了出去。
室内只剩下她一人才略微松了口气,褪下衣衫走进这热气腾腾的池水之中,渐浓的硫磺味在鼻端散开。原来竟是天然的温泉,倒是不易!
泡了片刻便起身穿上侍女备好的衣衫,绛紫色的衣衫夹配白色,看起来让人耳目一新,边缘处金丝勾边,亦是贵气逼人。她散着三千青丝,如瀑的发丝带着轻微的湿气在肩后轻荡。回到殿中,正跪着六名侍女,两名黑衣小童,见她出来低声喊“族长大人,我等听候差遣!”橦秋不予理会,抬步便往内室而去,两名黑衣小童连忙跟在她身后,头微垂不敢抬头看她,她也不甚在意这些,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容颜一愣,继而一笑“挽发罢!”
“是!”一名小童上前,拿起玉梳看到镜中容颜一惊,手中一松,玉梳落地应声而碎,清脆的碎裂声惊醒那呆愣的小童,他立时跪地磕头“族长饶命,小六无意冒犯圣颜……”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哭腔,好似他犯了什么大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