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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今幸锺六水死,而余党犹未尽消;郑既去其仇,而所以处之之法犹须得宜。其众非能顿减也,其饷非能渐杀也;红夷之利,非能取而还之公也。彼心之所服者,仅仅抚公耳。抚公若升,恐无能为之绦镞也。报功之疏,以芝龙兄弟可任边方,良有深意。愚意抚公事体既明,且请加衔以收后着,使海波不复扬,方为闽福。且大帽山贼出没,三省合剿,计非抚公不能任。福海暂平,不能保盗贼之不复生。沿海扼要,人乃有恃以守,不至奔溃,震惊省城;抚公近来深有意于此事。正月末,亲冒风涛、沐岚雨,省骑从,周视小埕、梅花、猴屿,遥望松下、北茭、王崎、连江之镇下宫,度急水门,看铳城,处处皆欲筑。吾福千百年可守之计,端须此公一手做完。盖此公凡事不亲见,则不动;见及者,必要做到十二分方肯释手。如铸大铳、造铳船、制火药,皆极精妙。性耐劳苦;故今扼险善后之事,须留此公做完。今日士大夫、百姓、军伍,无一不愿抚公之长镇闽者;比前议论,大不相同。故合书求按院保留加衔久任,望还初主持,昌言成之!抚公亦自言我于闽海今始透彻,乐终其事也。

非桑梓大事,不敢唐突。答问一册,附上。

与熊抚台书

恭闻节钺将往上杭;奉旨会剿,诚亦宜往。且上杭、武定,向为贼蹊扼险要地,非经老公祖雄眼,不能定;是亦不可不往。但贼巢深阻,我往彼归;穷追恐中其计,列守恐费吾力。且沿山茅屋,皆贼耳目;溪店致毒,我不能防。或诱而陷我,或诡而误我:皆当虑及。盖山谷愚民非必乐为贼用,且缓一家性命;不特不然耳。今欲灭贼,当赦胁从之诛、重间贼之赏;得力必在土人,为我擒贼必在贼党:破格密图之可也。

王四厢以王师攻水寇,卒为所败;岳武穆以水寇攻水寇,杨么授首;白狗洞张琏之擒,亦俞虚江谋之于贼徒也:此一事也。张净峰之破鱼窝也,其巢壁立,我师仰攻,皆为石压;总兵谬说净峰曰:『军门在,贼不出;归则贼出,可诱而擒也』。净峰阳归,数日复往;下令选敢死士,应者三千人。净峰亲选,得七十以付总兵,危言恐之曰:『不往,且有白简』!是夜,果有善为猴缘者至半壁,得树根垂索下引,而又蹑壁而上,杀守者而代之提铃,遂灭鱼窝:此又一事也。韩襄毅之征大藤峡也,贼佯为秀才迎师,襄毅叱缚之,果得短刀于衣中,悉斩之;而一意图贼,拔林锦于教官、用陶鲁于县丞,皆得其力。王文成之灭池仲容也,因其诈降而厚赐之,燕之、衣之;授计龙县丞,即席而鼓吹引之,尽杀八十余酋,遂引师破其巢:此又一事也。今贼破粤两县,势亦不戢,必以抚而缓我;便可就此作计。老公祖用郑芝龙,明示做贼而能杀贼者,破格受赏矣。此中无穷妙用,不出以贼擒贼、以土人间贼两圈子内也;然须持重。

某以残骸,不能躬送;但愿计定,节钺早回省中,收功于帷幄之下可也。

答张邑侯书

不佞举归海上,一病几弗能寤;沈笃中,承索崇祯二年联络船票,亦弗能答也。今病稍愈,念此事不可不详复。

盖崇祯二年,前抚公用此法南征,大败于吉了之岁也。前抚公徒见元年秋陈有用、董学祥用渔船杀贼,累有擒获,贼至相戒不敢犯福海;遂以渔兵真可用矣。不知当时所用数船,生课船也;有用、学祥皆是渔魁,而小儿又有以鼓舞之。贼警一闻,连夜飞出,出贼不意,故虽以林七嫂渔妇能挺枪以挤上猛老于水,虽以许六老之狞悍凶强,有用奋臂大呼,众渔蚁攻,高斌中枪及喉,能自脱跃过贼船,烧其篷而六老擒焉。不但渔尽其力,渔与弁相得也。渔与弁相得,虽少可以成功;强而率之,虽多致败。崇祯二年,盖犯乎此矣。当时吴父母亲见各渔号哭,前抚公谏之不入,不得已而为调停半饷之说。然以金富濂为将,不谙海也;胶舟下风,为贼所压,首尾不能相救,兵船烧尽矣。而联络诸船,皆先期走出,无一得力。今可踵其覆辙乎?自是以后,前抚公绝口不言联络,而有用、学祥亦不插船;屡屡擒贼于北者,雇吉了船而用之也。由是观之,联络决不可用,插船亦自有法;不可不察也。然则今欲用渔船,当奈何?夫用渔船者,必以其类为招;以其类为招,乃得其情,而可以少得其助;如有用、学祥是也。今之渔魁无过欧文全,累累杀贼于海上矣。若今招其类,可得百余人;分为数船,令之统摄,给以粮饷,相机剿贼,必有一二思效文全所为者。虽未能必当大寇,而可以渐省南兵,默消门户不可知之隐忧矣。然则饷何出?曰:『沿海渔船、商船无虑七八百只,为兵船所苦;若令免插,大船出饷二、三两,其次两余或一两,便足供给渔兵:此亦隆庆间船税之旧例也。凡事有实着、有虚着,有可言而不可行者、有可言可行久之而始得效者。今之南贼,势不能绝;惟有扼险收民以固门户为实着矣。如双龟铳城发自吴昆池父母,知扼险矣;而近山未围、营房未立,汪父母续建营房与铳城相隔,犹为无益。必如老父母建土堡以收民、立关门以阻贼上山,乃为得策。盖有险不扼,与无险同;知扼险而无守险之人,与失险同。必立堡、立关,使人可恃,险乃可固,双龟始得其为双龟矣。举以老父母此意与诸澳言,诱之义助,亦有潜为应者;但愿老父母坚持此议,择日建造,便可成功。

闻抚院欲修五虎堡;此堡甚小,在双龟外十余里,南有壶江门、北有荻芦门,不能阻贼之入;五虎堡虽修,贼从两门入,奈之何哉?不如移其费以创堡于铳城总会咽喉之地,尤为易守而难犯也。至于东岐建立戎府在镇门东口、南口之中,有堡踞山,有浦可泊兵船,真为门户要地,当事皆知之;但患道旁之筑舍耳。老父母登山周视,以为南口琅琦门一带宜设铳城以应双龟东口,最为有见。前岁刘香入犯,皆从此口而入。举向亦有猴屿铳城之议矣,龃龉未建;通澳付之虐焰,可叹也!举向亦有「有脚铳城」之议,恐亦难行。但戎府一建,枢要既得,亦可支持门户。当事但当见一险扼一险,实实下手,自然可恃;其余花议、浮议,譬之塔下说铃,终非实际也。

举见老父母有识、有略,有心、有虑,故不避狂愚,力疾而咕缀如此。伏祈裁鉴,曷胜战栗!

答问防海事宜、光泽善后实行保甲、开洋利害诸款

昔日海贼皆起漳、泉,今日海贼即在闽中。闽中之贼,福唐居其强半。贼首萧朝清、林振、林启、郑汉章等,皆海口南城头、赤屿以东诸澳人也;一带三十余里,处处有贼,处处以接济为利。虽蒙当事屡次芟除,旋灭、旋生终莫能绝者,以咽喉之地无所弹压也。今中丞沈公下令城松下、东澳,欲移海坛游之退居镇东者出而弹压;于此据其咽喉、且扼南北贼往来必经之地,最为得策。如城成移镇,募其人为兵、收其豪杰为用,有粮以养其妻子、有赏级以酬其雄心,不惟可以消本地之贼,且得其力以当贼冲;西可障镇东,折而东北亦可障省门闽安镇之南口:此今日之要图也。然其本,尤在择令。福清剧县,十七、八边海;其人悍而劲,衽席风涛。嘉靖间,倭变未作,此地已有横行海上者矣。今日海贼,此地复甚;愚诚不能无雨雪先霰之虑。况自费令有事以来,三易署、两易令,皆不数月;官数易而吏乘为奸,百姓苦之。盘错别利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必得其清严有术略者,乃能善其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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