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恭王爷是当朝皇帝崇祯的第二个弟弟,从小与皇兄的关系甚佳,因此崇祯即位后,恭王爷的势力也日渐壮大,且因恭王爷自身爱好广泛,长招贤士,门下聚络了一大批文雅门客,又有一些五湖四海的朋友时常有书信来往的,不消细数。恭王爷其中一个喜好就是园林艺术,因此王府里的园子造得亭台是亭台,楼榭是楼榭,更兼之有假山叠砾、曲流如练、风按嫩绿、蝶逐红粉,真是个五彩斑斓细堆砌,亦巧亦雅胜佳人的世界,再加上这几天夜里连降鹅毛大雪,这雪花在满园灯笼照映下惺忪点缀似白花,斑斓多彩里更增添了静谧纯美。
马域往池里看那鱼,一条条的总足足有一个手掌大小,一会儿隐到水上的水葫芦里,一会儿露出来。
自得其乐,正看得兴起,突听得背后有人叫他“马公子”。
转头一看,桥头上立着一个明亮的少女,正是那天晚上递药方给田大人的少女,便恭敬地起身道:“姐姐。”
那个少女本来笑嫣如花,此时更加笑的欢了,马域被她笑得不知所措,只听她道:“马公子,我见过你吗?”
马域道:“今天晚上姐姐治好了那个姑娘的红斑,我当时就和张师爷他们一起坐在厅里呢。”
少女道:“哦,原来如此啊。”
少女抿住了嘴笑了笑,问道:“马公子天天在这几片园子的花圃里流连,也对花圃感兴趣?”
原来这几日爹爹都于王爷府里有交割,要马域自己打发时间,马域无聊,便常在园子里逛荡,这片花圃芳香馥郁、环境清雅、细流淙淙,没想到自己每次都不知不觉得驻足在这片花圃里。此时听少女说出自己每日的状态来,不禁红了脸,何以自己都没有发现她?道:“这片花圃很是好看,不知不觉地就走到这边来了,呵呵。对了,马域正有事请教,我见圃里有很多种类其实是药材,这些药材是府上用来煎药的吗?”
少女道:“公子你想,凡百草,无非有两种用途,一是观赏,二是食用,天下间兼有这二种功用的花草是什么?不就是药材吗?所以栽了这些,既可以妆点园子,又可以采撷炼药。岂不是一举两得?”
马域道:“有道理。原来是这样。”
见少女手中拿着一盅药罐,便问:“姐姐是要往哪里去?”
少女笑道:“我自有我的去处。”说完,莞尔一笑,转身离去。
留马域在原地发呆。只觉得这少女姐姐活泼天真,说话叮咚俏皮。
忽的听到有人唤他,四下找寻,看到一个小厮跑过来朝他道:“马公子,马大人请公子过去。”马域便跟了去。
转了几个门禁,到了正厅,恭王、马伯野、张师爷都在,旁站着一排女眷,马域不及细看,走过去拜了王爷和马伯野。
马伯野道:“域儿,这是恭王妃,还不快拜过。”
马域看去,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在那里,便拜过了。
恭王妃马上扶起马域,赞了一番,道:“域儿,来,见过我们家宛儿。”
恭王妃身边立着一个少女,正是恭王爷和王妃的女儿,单名一个宛字。只见她俏立王妃身旁,有恭王妃的雍容华贵,却没有夺人之气,有峨岱春云的冲灵隽秀,自带着一股清高不可亵渎之气,只觉得通身气派,盈盈不可方物。
恭王妃道:“她比你还大了两岁,该是你姐姐。”
马伯野道:“域儿,宛儿自小在北方,从未去过南边,如今要去南边看看山水,这次便要同我们一同回去。”
马域道:“这样好极!宛姐姐,江南山水我是最熟悉的了,到时候领着你看,包你喜欢。”
说得朱宛笑了起来,道:“谢谢域儿,久闻江南山明水秀,一直未得机缘目睹,如今有你做伴,再好不过了。”
恭王妃听了也很是喜欢,不住颔首微笑。恭王爷道:“墨翁兄,一切劳烦你了。”
马伯野忙道:“王爷哪里话,这是小弟份内之事。王爷一切放心。”
恭王爷沉吟一声,便不再多说。
恭王妃便安排下人上了膳,大家在席间又聊了一些,等到马伯野和马域出门离去时,外面已是大雪纷飞,铺天盖地。
第二天用过早膳,马伯野叫过马域:“域儿,你去整理下,我们半个时辰后便要启程回去。”
马域道:“爹爹,何以走的那么匆忙?可曾和王爷道别?”
马伯野道:“昨晚王爷见了我们后便被皇上召进宫了。”
马域隐隐觉得恭王行迹如此匆忙,似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又想到之前恭王说起皇帝近日的状况,似是力有不支之意,不免心里又替年轻的崇祯叹了口气。兀自呆了一阵,见爹爹面色凝重,也不再相问。
马伯野父子来时为途中方便,只有两人、两骑,细软都不曾多带,回去时却载了好些王爷所赠东西,再加上朱宛所带之物,五辆马车塞得满满当当。
一行人打点停当,浩浩荡荡往南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