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有血自她下身的衣服中透了出来。
“她喝了茶?!”柯无墨如遭雷击,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是晚来了一步。
“姐姐你怎么了?!”谭月筝直接扑了过去,袁素琴躺在地上紧咬着牙齿,面如蜡纸,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袁昭媛,我来为您把把脉。”柯无墨也是大声说道。
但是袁素琴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柯无墨只能不顾什么繁琐礼仪,直接抓起了袁素琴的手。
这时,所有侍婢方才反应过来,惊呼起来。
整个雪梅宫的寝宫,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茯苓步子刚到了寝宫外,便听见惊呼声,哭喊声此起彼伏,当即也是慌了神,撒腿奔了进去。
“袁主子!”茯苓见到这种情形,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茶水是她煮的,药茶是她收的,出了事,让她怎么解释?
“都住嘴!都别吵了!”柯无墨愤怒地叹气,“谭昭仪,这里太吵,我没法诊断了。”
“都住嘴!”谭月筝声调陡然提了提,一双美目里也是充满着森寒之气。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
“茯苓!”谭月筝大喊一声。
茯苓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主,主子。”
“你现在去梁桦殿叫太子。”
茯苓还在愣着神,谭月筝更是心急大喊,“去啊!”
茯苓被吓了一跳,立马跑了出去。
“碧玉!”
碧玉迈着小步,额头上满是被吓出的汗水,“主子。”
“去把小柔先看好,没查明原因,不要让她乱跑。”
碧玉也是应声退下。
“无瑕。”
“是。”
“你去准备一大盆热水,万一袁昭媛动了胎,也好有准备。”
“谭主子,我呢?”瑶环急得团团转,如今这里最清醒最理智的只有谭月筝,她只能问谭月筝了。
“你去将所有人都屏退下去,并且守住寝宫,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来,除了太子。”
“是。”瑶环仿佛终于找到主心骨了一般,心中安定一些,执行起谭月筝的命令。
柯无墨认真望了一眼正在吩咐众人而有条不紊地谭月筝,不禁心中暗暗赞叹了一下,这个女子,比之三月之前自己初见,又是成长了不少。
但这种局势显然不是柯无墨慨叹的时候,他轻轻将自己的双臂环绕在袁素琴的背后腿下,小心翼翼地将之抱了起来。
谭月筝会意,急忙给他撩开帘子,指着自己雕龙饰凤极为名贵的床榻,“放到那里吧。”
柯无墨点点头,一步一小顿,生怕加速袁素琴流血的速度。
此刻的袁素琴已经由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喊转为无意识的哼哼唧唧,整个人仿佛都在生死线上吊着,即将昏过去。
柯无墨认真把了把脉,又细致摸了摸她的肚子,旋即有些惊喜,又是有些失望地道了一句,“幸运,但也不幸。”
谭月筝焦急,“这时候您就别打哑谜了。”
柯无墨眉头皱着,“袁昭媛的身子没有大碍,她幸好喝的茶水不多,中毒不深,而且看样子这毒毒性也不是很厉害。”
谭月筝闻言,却是没有丝毫的欣喜之情,反而眉头紧皱,“那孩子呢?”
柯无墨摇摇头,“这便是不幸,袁昭媛的孩子决计是保不住了,甚至如今这个尚未成型的孩子已然成了她排毒的阻碍,这样下去,怕是会落下终身的病根。”
谭月筝看了几眼袁素琴,“是不是说必须要早做决断,将孩子主动打掉?”
柯无墨点点头,“但是这是太子的种,便是为了救人,下官也决计没有这等胆子妄自做主打掉这个孩子。”
“还能撑多久?”谭月筝焦急的忘了往窗外,“茯苓已经去通知太子了。”
“最多半个时辰。”
而此时的茯苓,一双小脚早就跑得出了血,宫中鞋袜本就是为了美观,舒适性自然差些,但如今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到了梁桦殿,茯苓便要往里闯。
“站住!”一个威严的带刀侍卫伸手将她拦住,虎目圆睁,“哪家的奴婢!竟敢擅闯太子宫殿!”
“侍卫大哥,我是雪梅宫的大侍婢茯苓,有大事要禀报太子!”茯苓扒着他的手,面色极为焦急。
侍卫却是眸光闪了闪,道了一句,“你且等等。”
说完,他回首召来一个小太监,对其耳语几句,小太监望了几眼茯苓,便点点头匆忙地跑了进去。
“你且等等。”侍卫还是不曾放她进去。
茯苓只能无奈地跳脚,拍着手,“您快些,十万火急啊!”
侍卫却是看都不看她,只是顾自道了一句,“没看见已经前去通报了吗?”
小太监领了命,转了几个弯,却是不曾奔太子正在处理政事的梁桦殿,反而奔了后面的寝宫。
“童谣姑娘?”小太监轻声叫了一句。
童谣闻声,自厢房走了出来,面色清冷,“怎得了?”
“您之前不是吩咐小的们嘛?若是雪梅宫有人前来,便过来通报您。”
童谣清冷的眸子里忽然便亮了亮,“雪梅宫谁来了?”
“说是什么大侍婢茯苓。”
童谣闻言点点头,不见有什么异色,随手自一个囊袋之中取了两粒金瓜子,“赏你的。”
小太监欢天喜地地接过。
“你且回去告诉她,便说太子有事,让她等着。”
小太监欢愉地点着头,转身走了。
茯苓在外面等了片刻,终于见到之前的小太监回来了,急忙开口,“不知太子怎么说?”
小太监仰着头,像是以鼻孔望着茯苓,“太子爷让你等着,有事呢。”
说着,他便站在侍卫身前,不着痕迹地自指缝间流出一个金瓜子,侍卫见状顺手收了起来,眸子之中带着喜色,但是表情却是浑然不变。
“有十万火急的事啊!”茯苓跳着拍手,恨不得长出翅膀,直接闯进去。
但是太子门前,根本容不得她撒野,她再着急也是能忍着。
而此刻的傅玄歌,正在梁桦殿之中细细地审阅着诸多地方奏折,军政大事傅亦君还不会让他触及,但是地方事务,傅亦君不会对他设置什么隐秘。
童谣在外面敲了敲门,轻轻道了一句,“太子。”
傅玄歌初时有些恼怒于打扰一般,剑眉一下子紧蹙起来。但是听闻那声太子之后,忽得又是仿佛魔怔了,眼神有些呆滞,旋即正常过来,只是眸子里多了一些什么。
那方才的恼怒也已经烟消云散,浑然不见。
“进。”他的声音无比温柔。
童谣推开门,脸上的清冷淡了几分,多了几丝柔情,“太子,累了吧,奴婢给您煮了些茶。”
雪梅宫,时间已经迫近两刻钟,袁素琴生生昏死了过去,柯无墨只能以针灸扎其周身穴位,勉强阻碍毒素扩散。
“谭昭仪,必须早做决断,不然怕是袁昭媛,自此以后站都站不起来了。”
谭月筝一惊,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她又是往外看了一眼,连童谣的影子都是没有,时间紧迫,便是被针扎着,袁素琴都隐隐有痛醒过来的迹象。
“谭昭仪?”柯无墨也是着了急,他身为太医,自然不能看着一个昭媛在自己眼前愈发毒深。
谭月筝忽然眉眼一正,脸色郑重起来,“打。”
她语气里充满着决然之意,“万一太子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
柯无墨终于得到许肯,立马便行动起来,也不顾尊卑有序了,这里只有谭月筝一人,也只能用她了,只能吩咐一声,“热水。”
谭月筝倒是没有丝毫异色,立马将准备好的热水毛巾端了上来。
“请谭昭仪动手。”柯无墨拱了拱手,“虽然情非得已,但毕竟男女有别,具体之事,还是需要谭昭仪动手。”
谭月筝也不敢矫情,也不看那一裙的血迹,直接撩了起来。
柯无墨立马背过身子,“谭昭仪,请你先将袁昭媛的血迹全部清洗干净。”
却说茯苓,在外面等了许久,早就没了耐心,“烦劳公公再去通报一下,此事真的十万火急。”
小太监用鼻子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
茯苓终于忍不住,顾自往里冲去。
“站住!”侍卫大吼一声。小太监也急忙挺身去拦她。
“太子,太子,袁昭媛出大事了。”茯苓身子闯不进去,只能扯开嗓子大声喊道。
声声大喊宛如撕心裂肺,将正要喝茶的傅玄歌吓了一跳。
“什么人在大喊大叫?!”傅玄歌眉头紧皱,大声喝道。
门口当即闪身进来一个小太监,“太子,听说有人在宫门口喧嚣。”
童谣当即有些愤恨,太子离开那茶,一双眸子却是愈加清明,“让她进来。”
这时,又一声大吼传了进来,“太子,袁昭媛快死了!”
这一下,傅玄歌直接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了出去,“带我去看看!”
却说茯苓这一喊,虽然喊出了太子,但是一时间,整个东宫也是炸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