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曾经是我童年的阴影,看建军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也听过这个故事。
我看着黑漆漆的山,冬天光秃秃的山就像从地下爬上来的骷髅。一股股寒风从山上吹下来,我说,“走,找找去吧。”
我觉得我现在就像那齐家婆娘一样,心里多了几分固执,提着手电,和建军沿着脚印向山里走去。
脚印在月光下很明显。我们沿着脚印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才看到前面有一个人,那个黑漆漆的人在雪地里跳舞。他手舞足蹈,舞蹈一点规律都没有。在这漆黑的山里,显得那么怪异。
“李大夫?”我走到那个人的面前,他果然是在我们家住的李大夫。
李大夫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他还在手舞足蹈的跳着,脸上露出荒诞的笑。
“军儿,他不是疯了吧?”建军把我拉到一边,他从小到大就比我胆子小。
我跟着建军向后退,一个踉跄差点趴在地上。什么硬硬的东西绊到了我。我回头一看,舌头差点咬下来。
建军看我表情不对,也回头看了一下。这一看,也屏住了呼吸。
我的脚旁边,是一个石头墓碑,墓碑上面写了几个字,“爱妻玲儿之墓”。
一个红衣服女人平平整整的躺在地上,她的手合十放在肚子上,最恐怖的是,那个红衣女尸的旁边,竟然有一个恐怖的白骨!
李大夫看我们发现了那个尸体,突然发疯似的哀嚎起来。他跪在地上,不停的对着女尸磕头。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不知道你的盖头,我不知道你的盖头……”
母亲和村民们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冻僵了。他们看到那红衣女尸的时候,也是吓得说不出话。不知道谁喊了句“打扰了。”众人一齐跪下给那女尸磕头。
磕完头,众人踉踉跄跄的向山下跑去。当然,李大夫也被架了回去。
这一夜,我估计村子里的人都睡不着了。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血色,就像这个村子,被恐惧笼罩着。心虚的,不心虚的,谁都在做着同一个噩梦。
李大夫一晚上都在念叨,说什么完全听不清。也许没有人能比我更加恐惧,因为我看到了那个女尸的脸,她和玲儿有几分相似。最重要的是,她的皮肤很白,就像活着的一样。
不知道熬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里李大夫身边有一个女子,那女子依偎在他的身边。女子穿着红红的衣服,就跟那女尸一样。李大夫好像找到了要寻找的东西,满脸挂着笑,和我说再见后和那女子走了……
真是个怪异的梦。我被村里人吵醒,那个大嗓门一听就是建军的爹。
建军的爹昨天也和母亲一起去找我们,所以他也参与了昨天发现女尸的事。再说就算没去,连村子里岁数最大的,住在村北头的王老太太都知道了。
家里聚集了很多人,都在讨论着怎么办。这事本来就有点玄乎,母亲便又成了主心骨。让村民杀了只鸡,拿了瓶白酒,带着大家上了山。
这女子死的这么诡异,众人在上山的路上表情都是凝重的。都说鬼怕大太阳,谁知道这个鬼东西到底怕不怕,能不能从坟墓里钻出来咬人啊。
虽是大中午,山上却吹着寒风。我跟在母亲的后面,拿着那只鸡。鸡的脖子被刀抹了的,血也流的差不多了。我看它的时候,它还昂着脑袋,瞪着大眼睛看着我。
“军他娘,你说这怎么回事?”村民们停了下来,站在一片树林前,不动了。我隐隐约约看得出,这就是我们昨天晚上发现红衣女尸的地方。
母亲也蒙了,这里只有一大片雪,雪上还有昨天我们来时踩的脚印。
昨天躺着女尸的地方……我记得应该在这个地方。我走到一棵树的前面,雪并不像旁边那样平整。大家也发现了这一点,可是谁都没出声。
母亲抽了抽鼻子,说,“走吧,昨天那个坟消失了。”
众人都张大了嘴巴,好好一个坟怎么能消失呢。我相信母亲说的,因为我知道,母亲常年和这些东西打交道,自然也能闻出死人的味儿。
红衣女尸的消失在众村民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这比找到她给她超度还可怕。我把鸡扔到了一边的雪地上,估计谁都不想吃它了吧,毕竟它是计划好献给鬼神的祭品。
鸡在雪地上扑通两下,就没了生气。它的眼睛还朝着我的方向,死死的瞪着我。
走了很远,突然一个柔软的黑色的东西迅速从我身边跑过,我心里一机灵,这不是那天的那只叼着吴孮手指的黑猫吗?
回到家里,李大夫平静的坐在炕上发呆。看着我们回来了,扑通一下的起身下了炕。
他说他要离开了,他说这个地方太邪门了。说着拿起行李,走了出去。
我看看母亲,她并没有挽留。一个客人在我们家里遭遇了这些,母亲心里也是内疚的。李大夫出了门,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对着身边的空气说,“走,爹领着你回家!”
我还以为李大夫的精神变好了,看来他还是疯疯癫癫的。我看着母亲,询问她要不要让李大夫留下来,母亲摇了摇头。
李大夫消失在村口,我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奇怪的是,李大夫走之后我就再也没做过在火车上的梦。
建军可能是被吓破了胆子,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我的手放在被子上,能感觉他的身子在颤抖。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他牙齿咯咯咯的打架的声音。
“哥们,起来尿尿。”我想掀开被子,却发现被建军抓得紧紧的。
建军的爹在旁边不停的叹气,建军他娘在一边低声的哭。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自己都觉得这些事太诡异。更不能用什么科学的方法解释,这些事本来就不科学。
建军突然在被子里念叨起来,“谁看到了我的红盖头,谁看到我的红盖头。”
我走的时候,母亲被找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