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苏格兰西境之国低郊最高的山丘上,盯着北方第一个初生的朝阳。极目远眺,连绵起伏的绿邱如同骆驼的驼峰般,错落出成串高高低低的溪谷和山峰。初升朝阳焦糖成的光芒在尘雾中流连闪耀,平添一股魔幻的氛围。
现在正符合我的心情,我低下头来默默想着。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居住了这麽久的房子,一开始我还有些难以习惯,但是这一次我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回去那裡。
当双脚踏出家中的门廊前,就已经决定要跟过去做切割,所有的羁绊都在那一刹那间抹灭。
我站在山丘上,专注地看着被白雪复盖的地平线。曾经待过的村庄就在那山脚下,许许多多的生活背影都存活在那一过往的日子裡。突然,就在那一瞬间,我彷彿听到昨晚那一清澈明亮的笑声从后方娓娓传来。我把头转过来望去,赫然发现是那道昨晚呼唤我的蓝光。
这时候,蓝光映照出的幼童脸蛋持续对着我笑着。我屏气凝神的走过去,就在身子碰巧接触到它的时候,那道蓝光一下子就突地直接往后头熘走,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而这时那蓝光飞到某个地方后又突然转过来,接着不断上下来回飘动着,像是在告诉我什麽东西。
我思考了很久后,灵机一动。心中暗想道:难道它的意思是要带我去找昨天的那个魔王吗?
于是最后,我就带着脚步往它的方向走去。
而蓝光在发现我跟过来后,便悄悄加快速度,往前方行走,而我则是持续加紧脚步的跟随在后。
直到跑了好几个钟头后,等蓝光终于缓下速度后,才令我疲惫的在原地的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突如间,一阵幽暗的声音传过来我抬起头来才惊觉到那座禁忌森林就在正前方。传说进入禁忌森林必死无疑,裡面充斥着难以辨认的树林和凶勐的野兽。我心惊胆颤将视线环视一圈,才发现那道蓝光早已不知何时消失了。
「进来这裡吧!」
这时我才发现道昨晚的那道声音浮现在我耳畔,使我震惊了一会。
「你到底是什麽人?你要找我做什麽?」
「所有的一切等到你进来后就会明瞭了。」
我的心顿时间被五味杂陈的情绪所包复,双眼持续注视着正前方的森林,而裡头依旧传来许许多多令人不寒而慄的可怕元素,使我依然怯步不敢向前。
「其实,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又是那道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
「哪两种选择。」我的双眼依旧停留在以前的森林,一刻从不飘移。
「你可以选择回去在过你那种宛如奴隶般的苦力生活,又或者你愿意放下全部,不顾一切,那我保证你的生活将能够过的与以往截然不同。但是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一旦进入这座森林后,就永远都不能再回头了。在这之前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一听到这裡,我感到一阵纠结,我含煳的吞嚥下几道口水后,又继续问道。「那麽裡面会有什麽危险吗?」
「关于这方面,我可就不晓得了。如果你现在害怕的话,到可以直接转身离开。」
眼前的森林依旧由裡而外传来阵阵寒气,我整个身子依旧僵立在原地。恐惧一直不断的在我内心一点一滴的滋长。当一个人面对未知的事物时,难以避免的是伴随而来的害怕。
我应该要回头吗?现在还离开应该还来的及,反正会去后也只是被父母虐待而已。总比进入森林后被未知妖魔袭击还来的好。
此时我的脚跟以开始微微往后拖移。而那个不知在何处观察我的陌生人彷彿也察觉到了我的心态,于是他接着说道。
「唉!这还需要思考吗?你昨晚不是也见到了你父母昨晚是怎麽对待你的,你想你回去之后他们还会待你像你弟妹般那样吗?更何况你父亲那天不是还把你打到头破血流吗?甚至让你孤身一人独处于幽黑的地窖。更何况我跟你保证,你父亲早就把你当成是死人般,就算你现在完好无缺的回去出现在他眼前,他反而会觉得你是个可怕妖怪呢!反正你都已经走到这裡了,就表示你已经有要与他们切断关係的觉悟了,那这样的话你还不如乾脆点,直接放手一搏。」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段话深深的在我心底注入一股强烈的震撼弹!我顿时一呆,儿时的种种往事,霎时之间如电光石火在心头一闪而过。
「你讲得没错,我实在是想不到有任何理由再回去那个老家了。自幼以来,无论是在任何时候,亲父母还是村庄裡的其他人,都只把我当成晚如是撒旦的小孩,只因我那丑陋的长相个个见我就像见到传说中的怪兽一样。」
「儘管我一直拼命的想讨他们的欢喜,但却总是呈现反效果。但即便如此,我还是默默忍受着,毕竟在我内心中还有一个微小的声音在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一定能让他们看到我与众不同的另一面。」
二十年来,我一直不明白我的父母及村民为何要如此对待我。
不过,昨晚的事情已经彻彻底底的让我死了心。此刻障在心头的恶恨之意已深深巩固。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在让那痛苦萦绕在我心头。
「怎麽?你考虑好了吗?」
此时,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是!我决定好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待过的山丘,以及刚才的美丽朝阳最后一眼。昔日优美的苏格兰风琴声彷彿在耳边轻轻响起。以前在那村庄有过的脚步声、嬉闹声,一一浮现在我脑海中,金黄色的麦田裡,还留着自己昔日的辛勤耕种的汗水;村庄裡的小教堂,彷彿还看的到过往被牧师当众说我亵渎上帝的情景;广场上的斑驳人行道,还有昔日踏足过的痕迹。
最后,我睁开炯炯有神的双眼,心中已经选择了最好的答案。便直接转身朝着禁忌森狂奔而去。即便我现在还是有些犹疑不定,甚至还有些懊悔之意。
越往森林的裡头行走,便会发现道越往裡头走,光线也渐渐趋于微弱。原先我还深深的期盼着刚才的男性声音有可能会为我继续指引。但随着我进入这座森多时已久仍未在我耳畔传出动静时,使的我最终只能无奈地放弃这蠢念头。至于方才引领我来的蓝光也早已不知去向了。
「怎麽办,难道我被骗了吗?不会吧!我该怎麽办。」目前我独自一人隻身在森林裡的最深处,随然很想要原路回去,但看向目前四面八方都是高挺的树木垄罩,了解道自己孤身无力的难耐,使的我开始不知所措。
我觉得自己就算想要回头也来不及了,这种感觉就好像跑进一场梦魇裡。
随着裡头的路越来越颠簸,以及沿路出现的无数条荆棘与藤蔓,刺的我全身都是伤口,但这样反而令我更不想退缩,我总觉得有什麽人需要我的帮助,而且总觉得遇见那个人我的人生就能从此改变。
我才刚转了一个弯,就双脚发冷地站在小径上看着眼前的景物。就在那一瞬间,人生中最恐惧的梦魇成真。我的头皮发麻、寒毛直竖。现在我是真的有点后悔进来这裡了,进入禁忌森林真的是个致命的错误。站在前方,离我不到三十步之遥的是一隻血魔兽。硕大、健壮、四脚朝地。体型差不多跟一隻巨魔一样。
自古以来,血魔兽是禁忌森林裡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野兽,也许甚至是全苏格兰最令人害怕的怪兽。我以前只在当地居民流传的传说听闻过。据说牠的体型比狮子更巨大魁武,兽皮是深红色、眼睛则是鲜黄色,其深红色的外皮据说是染了无数个天真孩童的血液所致。
有些人认为血魔兽是森林之神,也是种预兆但我完全不明白遇见血魔兽代表的是什麽预兆。
我小心翼翼的退后一步。
血魔兽站在那儿,巨大的下颚半开,唾液从獠牙滴下,鲜黄色的眼睛直盯着我。
我恐惧地站在那儿无法动弹,我知道自己逃也没有用,毕竟在怎麽跑也跑不过拥有闪电般速度的血魔兽。
低沉划破了空气,邪恶的嘶吼声从他的腹部传出。
刹那间,他庞大的身躯朝我这裡快速靠近。我生平从未见过速度如此之快的怪物。我下意识的随机拿起地上的几棵石头往牠的眼睛丢去。
幸运地,石头刚好砸在血魔兽的右眼上,使的牠停下脚步痛苦地开始放声哀号。我的心跳到现在仍在急速跳动。庆幸自己所使的力道足够,让自己捡回一命。
不过我好像太早鬆懈了,在我恍过神来后,发现道血魔兽再度起身,用非常愤怒的眼神瞪着我。貌似因为刚才的受伤而发出很不悦的吼叫声,随后以疾速往我这裡狂奔。
我的双腿发软,原先想在丢牠几颗石头,但可能是因为记取刚才的教训,后来的每一颗都成功被牠阻挡下来。牠抬高那巨大的爪子,朝我的手的奋力一挥,使我当场痛楚地放声尖叫。那种痛楚彷彿是有三把刀子划过身躯,我感受到温热的血液从伤口汩汩流出。血魔兽将我四肢朝地钉在地上,庞大身躯的重量让我觉得自己胸膛上彷彿站了一头大象。我觉得自己的胸腔快要被压碎了。
血魔兽抬起头,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打算朝我的喉咙用力咬下去。
就在此时,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血魔兽的颈部,我觉得自己抓到的肌肉像石头般坚硬,几乎握不住。我的双臂开始颤抖,血魔兽的獠牙也离我愈来愈近。我可以感觉到血魔兽喷在我脸上的热气,还有滴在我脖子上的唾液。血魔兽的胸膛发出低沉的吼声,我的双耳发痛,抓住的双手也越来越无力,这下我知道自己铁定死定了。
拜託你,救救我,让我可以拥有对抗这次血魔兽的力量,拜託。
接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感受到一股巨大的热气从体内升起,流经全身的血管,彷彿有个能量在我体内疾走。睁开双眼时,出现令人讶异的景象:我的双掌散发出一道黄光,当我用手推向血魔兽的咽喉时,双手竟然能对抗牠的蛮力,逼得他无法动弹。
于是我继续用力推,知道自己正逼的血魔兽往后退。我的力量越来越大,犹如砲弹一般巨大的能量泉涌而出;不一会儿,血魔兽就被震飞出去,这一掌把牠轰到了三尺之外,四脚朝天摔在地上。
我坐起身,完全不知刚刚发生了什麽事?
血魔兽站起来,狂怒地再次展开攻击。但这次我已经不怕了。
我感觉到能量不断的在体内窜流,也感觉道力量不断的在增强。
血魔兽飞扑过来,我蜷缩弯下身,抓住牠的腹部用力一丢,血魔兽就像抛物线般地飞了出去,撞上了正后方的大树。
血魔兽眨了两次眼睛,直盯着我,再度飞扑过来。
这一次,我索性抓住他的咽喉,双双倒向地面,血魔兽压在我上方,试图用獠牙撕裂我的喉咙。我不断抵挡着牠的攻击,一面持续用手掐出他的咽喉。突然间,我感受到一股明显的能量在我的指尖流动,于是我灵机一动,把在指尖的这股能量发送出去。最后,一股黄色的能量球从我手中发出,直接砸中血魔兽的獠牙,使的牠再度被击飞,摔倒在地。
感受到一股全新力量的我,不让牠能有反击机会,再度集中精神,把能量充满全身各个部位。不一会儿,我整个身子发出金光,朝着前方的血魔兽发出一球强而有力的能量球。
不久后,血魔兽就被我被我发出的能量所震死。最后,血魔兽瘫软倒地。
我缓缓站起身,双眼圆睁,上气不接下气的盯着地面,一边举起自己受伤的手臂。我简直不敢相信刚刚杀生的事情,自己竟然杀了一头血魔兽?
突然间,血魔兽的深红色皮似乎起了些变化,我愣在原地惊悚地目睹这一切。血魔兽全身上下的皮肤以及流出来的浓稠血液渐渐乾化,最后全身慢慢的变软,逐渐在地上汇聚成一团暗褐色泥浆。接着浓稠血浆凝固而成的血柱逐渐堆积到一人高,慢慢的流淌塑形,一个人类的身体逐渐形成,看上去就好像一个被半凝固的血浆包里的人体。
我惊悚地看着这可怕画面,我从未想过自古以来,杀人无数的可怕怪兽─血魔兽,牠的真身竟然是一个人类。这……这到底是为什麽?
而这时候,我的身子突然慢慢虚弱,视线渐渐模煳,我能感受到周遭有一股黑烟正往我这里而来,我发现到全身的肌肤开始被染红,身体周遭也出现一片又一片的鳞片。
难道……我也要跟这个人一样,变成血魔兽吗?
周遭开始飘起一阵浓雾,黑暗物质开始徐徐的不断往在我汇聚而来。并不断支空我的大脑。
不……我绝不要被你所影响。我使出力气,想尽办法将那些黑烟驱离,最后一股热气从我体内传出。过了没多久,累积在肌肉与血液中的黑暗物质逐渐被送出体外。而那些原先汇聚而成的黑烟也慢慢消散。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道恢復正常后,我就心满意足的阖上双眼,这下全身感到筋疲力竭,一股倦意袭涌而来。突然一隻黑色物体正慢慢靠近我,在我闭上眼睛之前,他把脚停靠在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