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刚亮,白卿烁房门外便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白卿烁正做着美梦,梦到自己闯荡江湖成为美名远扬的大侠,眼下却被这敲门声惊醒。他闭着眼皱着眉头不悦地翻了个身,紧了紧身上的被子,不予理会那敲门人。但门外的人仿佛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仍在执着地敲着。
“哎呦喂的,别敲了,本少爷还没睡够呢!”白卿烁抗议道,说完便拉起被子蒙住头。
外面的小厮听到了小主人的抱怨,无奈得回应到:“少爷,老爷叫您去他书房一趟。”
白卿烁听到是父亲的命令,扑腾一下坐了起来,也不似刚才那样睡眼朦胧了,赶紧穿上鞋换上衣服。外面的小厮正准备催促,就见自家的少爷推门而出,俨然已经穿戴整齐了。
“还愣着做啥,走吧。”说着白卿烁拍了拍小厮的背,神采奕奕地走向父亲书房的方向。
一旁的小厮弓着身子微微抬头,瞥见少爷那精神满满的样子,不由得偷笑,刚刚还抱怨没睡够呢,听到是老爷通传,立刻就精神了,果然少爷还是怕老爷的。
……
子书南竹回去之后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本想找机会去找白辽远谈谈,没想到对方却先找了他。他简单收拾一下便跟随下人前往后院的书房。
到了后院,子书南竹才刚一条腿跨过后院门坎,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咦?子书兄?你也被父亲抓来了啊!”
子书南竹抬起头,循声望去,原来是白卿烁。他本来还因为昨天的事有些紧张,被却被白卿烁这一句话逗笑了,紧张的情绪也消了大半。
“还抓过来?臭小子!当你爹我是山贼啊?”
父亲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白卿烁身后,白卿烁身子一僵,缓缓的转过身,心虚地抓着头发回答到:
“爹,哈哈,呵呵,嘿嘿,您什么时候来的。”
“都行过冠礼了,还这么不懂规矩。”说完,白辽远白了儿子一眼,随即看向子书南竹说到:“幼子顽劣,见笑了。”
子书南竹摆摆手笑了笑。
“卿烁兄天性纯良,南竹羡慕还来不来呢。”说着,他眼中竟真的流露出了一丝羡慕。
白辽远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都别站在外面说话了,随我进来吧。”
二人听了白父的话快步跟了上去。门口一左一右两个侍卫在门口随手关上了门。
书房里。
三人都入了座,白辽远沉吟很久,却迟迟没有开口。两个小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迷茫。
半晌过后,白辽远终于开了口。
“小竹子,白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可否愿意帮在下这个忙。”
子书南竹挑了挑眉头心想,帮忙?那就要看是什么忙了。“白叔请说。”
“白某想让你带着卿烁去外面见见世面。”
子书南竹听到这个愣了半天,他本以为白辽远是要让他借着双关司的眼线打探什么情报,没想到却是这样。连白卿烁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望着自己的父亲。
“爹,您不是说让我以后读书考取功名吗,怎么突然说要让子书兄带我闯荡江湖了?”
“臭小子,爹是让你去历练,什么闯荡江湖。”
“历练什么的,还不是跟闯荡江湖是一个意思……”白卿烁小声嘟囔着。
白辽远看自己儿子一副冤屈的样子,笑骂道“臭小子还学会顶嘴了,平时嚷嚷着要出去见见世面,现在倒抱怨起你爹我了,不想去也罢,现在就回房抄书吧。”
“别别别,我什么都没说,哎?刚才您说到哪儿?让子书兄带我去历练是吧。”说着他看向子书南竹向对方投去求助的眼神,“子书兄,别看我没怎么出过远门,但我脑子还是很灵活的,绝对不脱给子书兄添麻烦。”
而子书南竹打从知道白辽远意图之后,脑中便在飞快的思考其中利弊。
白辽远是许若钟的好朋友,他作为许若钟的徒弟,理应帮这个忙。但许若钟死后这十几年,子书南竹一人闯荡江湖,经历的多了,人情反倒淡漠了。白卿烁这人是白纸一张,虽然生性纯良,但带着这么个天真的小子闯荡江湖就等于是带了个拖油瓶。何况白辽远是敌是友尚且没搞清楚,这忙就更不该帮了。
然而转念一想,白卿烁没有白辽远那样警惕,如果自己能取得白卿烁的信任,说不定也能间接查出白辽远是否是凶手。
想到这里,子书南竹心中已有了答案,抬起头站起身,对着白辽远拱了拱手。
“白叔放心,南竹定会保卿烁兄无恙。”
白卿烁和子书南竹走后,书房的屏风后走出一个一身红衣、面容清丽的年轻女子——正是白辽远的妻子,莲夫人!只不过此时莲夫人那一头白发却变成了黑色,整个人看上去恍若一个20岁的年轻女子。
白辽远见莲夫人现身,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莲夫人一双水眸望着白辽远,眼中透着复杂的情绪。
“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当初让烁儿多学学功夫,也许……”
“唉,这也是为他好。莲儿,你不必担心,烁儿是我们的孩子,我白辽远的儿子绝非等闲之辈。”说着,白辽远揉了揉莲夫人的头发,“等过了这风头,我们就离开这个地方,带着烁儿一起,我们一家三口去游遍天下山川河流,你说好不好?”
莲夫人微微点了点头,眼中忧虑却不减丝毫。过了片刻,她突然开口问到:
“方才你们在说话时,我一直在观察子书南竹,那孩子小时候就比同龄人成熟,如今再见,身上的戾气更是重了几分,烁儿单纯,若是让他跟着那孩子,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唉,的确不是个好的人选啊……”
白辽远叹了口气,转过身望着大门口。
子书南竹报仇心切,白辽远又何尝不知。子书南竹与自己儿子的性格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一个单纯如白纸,一个却城府深重。世人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眼下白辽远却没有选择的余地。
“只是眼下我白家的灾难将至,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权衡利弊,子书南竹是唯一一个与我白家毫无干系的人,唯独将烁儿交给他,才有机会保烁儿一命。最重要的是,那孩子可是若钟的徒儿啊……莲儿,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为了我们的儿子,为了我们自己,你也要振作起来。”
莲夫人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夫君,好像又回到了三十年前的情景。她眼角划过一滴泪,轻轻伏在白辽远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