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觉着不该,紫参菜是刚从园子里拔来的,很新鲜,她仔细观察过了也没有虫斑,打了好几盆水洗了三四遍,怎么还不吃呢,她不懂。
后来,她才明白,它不是不饿,不是不吃,只是厌倦了被人囚禁饲养生活。
它连着好几天不吃东西,烟儿急了,觉着它这是绝食,要被饿死。
夜被泼上了漆黑的墨,门缝间风吹肆意,烟儿躺在公主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已经接近深冬时节了,烟儿的小手露在外面,打了个冷战,她赶忙缩回手,扯过被子盖过头顶她忽然想起那眼神哀怨的赤兔瑾。
“它现在怎么样了呢?”自言自语着,她露着双眼,在黑暗中看着紧闭漆黑的窗户。
要下雪了,它会不会冷呢?肚子还饿着么?那些饲养员够没有好好照顾它呢?
她想着,忽的坐起身,一股子凉意直往身体里钻,硬着头皮麻利的穿好衣服,撑着黑暗摸向柜子方向,走过灯台,并没打算点上。
打开衣柜,抽出一件袍子欲走,她忽的顿了顿,觉着不对,便将袍子塞回,抽出一捆柔软厚实的毯子。
他抱着毛毯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消失在夜色里,半夜三更所有人都睡得香喷,虽有少量禁卫巡逻。
林苑毕竟是养的宠物,几乎很好混入,她对地形很熟,很快便来到赤兔被关押的房间里。
不同种类物种被关押的地方不同,林苑只有瑾追一匹是马非马的马种。
她悄悄走了进来,窗户是透明的,月光洒进来正好照在瑾的身上。
它正睡着,烟儿刚推开房门,它的身体一颤,便警觉的醒来。
只见一个玲珑女孩头发散乱,抱着一大件厚实的东西,气喘吁吁站在面前。
烟儿赶忙跑到笼子边,趁着月光见它望着自己,她放下毯子哈哈冰凉的手。
对着它道:”我来给你送毯子来,就知道他们没好好照顾你,这么大冷天都不给你加点棉的。”
她不好气的嘀咕,笼子每条杠都窄窄的,她捆着毯子根本塞不进去。
她便把毛毯摊开,推给了一直瞅着她的瑾。
瑾是一匹汗血赤兔马,皮下组织粗厚,对寒冷自有抵御能力,何况它还是一只纵横山野巅峰的野马。
这种人类取暖物对它无异画蛇添足。
小女孩的身体蜷着,她的手很纤小,伸进笼子,推搡着毛毯一直让它盖。
她的身体,瘦小单薄,打着冷颤,月光落在她柔美娇小的脸上,甚是怜人。
瑾踏着毯子走过来,隔着笼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她冰凉的手指。
烟儿只觉手指湿滑滑的,还很热乎,她能看到它两排牙齿异常锋利,但没割到她。
烟儿笑着乐开了花,瑾用嘴叼着毛毯摊开,扯平,便瘫睡在上面,它的头搁在蹄子上,耳朵抖来抖去。
烟儿觉得自己和瑾越来越亲昵了,她自顾的和它说话,从天南讲到地北,不知是何时讲累了,困了,便睡在笼子边。
直到第二天黎明,饲养宠物的奴仆进来时,才发现小公主倾睡在马笼上。
汗血赤兔的笼子里有片金贵厚实的蚕丝毯,那是高贵的皇家人才能享用的东西。
此时小公主倚着笼子,赤兔马靠着公主这侧的笼子躺睡着,隔着笼子它的毛发蹭着小公主的单薄不暖的衣裳。
当日小公主便发了风寒,昏昏沉睡。
雍平君一直将烟儿所做的事看在眼里,招来宫中最好的御医,希望她早日再活蹦乱跳起来。
前些日子赤兔不进食,自从小公主偷睡在马笼上随后就风寒
那日,它竟奇怪地开始进食了。
因为重病,烟儿许久日子没来看赤土瑾。
它每日被囚在笼间,唯一能看的只有门与窗口外的天空,它不是睡觉吃饭就是对着天发呆。
偶尔听见外面有孩童的声音,便睁眼抬头,耳朵抖动。
都是些贪玩的皇子公主来这挑选宠儿,烟儿小巧伶人的模样和哪个皇家公主都无法重叠。
所有人,所有事,都渐渐淡漠在糊涂的意识里,人醒了,梦便断了,一场幻境往往能够穿越千年,将上辈子上辈子的事,像放影片般转瞬即逝。
睁开眼已是清晨了,米露睡的死,脑袋昏昏沉沉的还留着几片残影。
她坐起身粗略的望了望自几的卧室,身体忽的松垮下来,躺在床头,呆呆地盯着天花板那盏富丽堂皇的吊灯。
自言自语着:原来是梦……
简单的穿衣洗漱一番,米露拖着小红拖鞋便下了楼梯,餐厅的阿姨热情地跟她打招呼,米露便笑嘻嘻的回。
爸爸妈妈已经出门了,刘姨正帮着收拾桌上用过的餐具。
秦磊在餐厅的洗菜台上洗了把手并走过来,抬头正巧看到了米露那懒洋洋初醒的姿态。
温和的笑道:”起来了,快下来吃饭吧。”
米露一见着秦磊的模样,脑子里便闪现出梦中的男子,她忙不迭地蹦蹦跳跳跑下楼来。
坐在餐桌的椅子上,刘阿姨从厨房走出端着盘子放在她面前。
秦磊温婉的看着她,盯着那张一直望着自己的大眼睛,摸摸她的脑袋,脸上闪现一丝悸动,便坐在自己位上准备用餐。
米露想了又想,忽得拉住他拿着道具的手,磊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怔的手中一滑,不锈钢的刀子砸在桌子上咯咯作响。
他望了望着她紧抓自己手腕的手,抬眼对上他奇怪的视线,笑着问怎么了?
米露对着他道:”我昨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温和地笑着,另一只自由的手放在她的手背上。
他做得小心翼翼盯着那张的小脸,见她没反应才放心下来。
道:”做梦了?那你梦见什么了?”
米露道:”我昨晚梦见了你,你穿着很长的白袍子,我还让你给我载了一程。”
磊顿了顿,忽的笑起来道:”我真开心,米露的梦里能有我,嗯……后来呢?白袍子?我做了医生么?”
米露抓着他手腕的双手松了松,不禁的脱离了秦磊的手心,她自顾自的说着不是。
磊望着刚被抓住的地方空荡荡的,余留着残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