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很快便随着李公公来到了御书房,她也许久不见父皇了,撒腿便跑。
而李公公,老迈身体,得不上劲,气吁吁地追赶着。
”父皇,父皇您叫我呢。”烟儿还未进门,她的声音就先传来。
她跳过门槛,径直跑到雍平君面前,抬手作揖,轻声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今天她一身劲装,两腿穿着松裤,但被绳子勒得紧,便于行动。
她的头发被扎成了一只马尾,在脑后摇的散乱。
御书房的整个厅堂,金碧华丽,古韵犹存,透着股淡墨香。
按几上,坐着一个人,他身着龙袍,严肃的阅读手中的黄折子,被悦耳的铃音打断了思路。
雍平君看着她一身古怪打扮,眼波一动,知又是她新搞的什么花样。
不着脂粉的脸蛋俏皮红润,因奔跑呼呼作喘。
看她永远长不大的神态,轻叹一声,道:”烟儿,许久不来见父皇了,都做什么去了?嗯?”
他看见烟儿眼珠子咕噜着,便知她欲撒谎。
烟儿摸摸鼻子,两片丰润圆唇吞吐着。
道:”不是啊!我每次来拜见父皇时,发现您都忙着呢,儿臣哪敢叨扰,便想着等您闲暇之后来看您的。”
她一字字吐着,毫不觉得脸红,李公公站在一旁汗颜。
雍平君腻她一眼,略微怪罪道:”你这丫头,胆子愈来愈大了?竟在我面前扯谎。”
她一见被说破,呼的冲他笑嘻嘻的,好不怜人。
他只得轻叹,叫她上前,坐在自己边上,摸了摸她神韵如母的脸蛋。
”烟儿最近有骑马吗?我之前已派最好的骑射师傅去教你,可我怎么听人说,你并没有去师傅那报道。”
烟儿道:”烟儿还没选好马呢?所以不想学,父皇你不是说我认选一匹你都送我吗?是吗?”
她一手抓着雍平君的手,他看了眼她一脸期待的样子,低头望着那只瘦小的手背,反手将它盖住,知道她定是有求于他。
”怎么?烟儿看中哪匹马了吗?这番犹豫不决。”
他问的亲爱如常,眼神沉着,盯着她纯真无害的面颊。
烟儿抓着他的手紧了紧,眼睛圆溜溜的看着雍平君慈爱的目光,小脑袋如同小鸟啄米。
摸了摸她的脸,捏着并不丰润的面颊,将她头发偷偷夹着的树叶摘掉。
她的衣衫褶皱凌乱,他将它们抚平,整理齐整,不做声。
烟儿任着自己的父皇整顿自己,他看着她的脸道:”父皇,父皇您听我说。”
她焦急的拉着胡乱抓她衣服的大手,到处找他的眼神,脑袋一直摇,很不老实。
”嗯,说吧,父皇听着呢。”他看向她道,笑容满面,是个慈父。
”我想要草坪地西南边那匹,被拴着的那匹,父皇能够送我吗?嗯?父皇?”
她不停地询问,放在他手掌间的小手热得出汗。
雍平君望着她渴求的脸,笑容黯淡,不做声。
烟儿瞧这架势不对,珉珉嘴,死死盯着父皇老脸不放,想要看穿一个洞。
雍平君松开他的手,拿起按几上的一只折子看了看。
烟儿发热出汗的小手忽的清凉一片,她蜷着往上杉襟底塞了塞,跪坐在这看着沉默批折子的父皇。
烟儿撒娇道:“父皇,父皇不是说我选哪匹都会送我吗?难道那匹不行吗?”
父皇不吭声,她些许泄气,每次父皇对她这番淡漠,便知她的要求十有八九不成。
但她还是求着,不甘心的去抓他庄严肃穆的龙袍。
他忽的开口:“不行!”
烟儿就知道他会这样说,伤心道:“不行?为什么不行?父皇明明说过我选什么给我什么的。”
她不开心的哽咽着,雍平君顿了顿,低沉道。
”烟儿,那天将你带去马棚,并没料到你会跑到汗血赤兔马所在的地方,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将它纳入送你的马匹范围。”
”可是。”她想说什么,被雍平君打断了。
”烟儿,你可曾见过它?”
记得他已命人,将汗血赤兔囚锁封闭,按他带烟儿去马场那天算,烟儿不该见过此马才是。
”回父皇,烟儿没见过它的模样,只呆在铁棚外,听见里面的动静。”她说的沮丧。
雍平君提捏她耷拉的脸道:”烟儿,不是父皇不舍得将它赐给你,而是你根本驾驭不了它!此马生性猛烈,父王我上次打算驯服它还差点受伤,你这么点小个子连普通马都不会骑,汗血赤兔更要不得。”
她汪着眼,红着鼻点,认真的听雍平君说着。
”烟儿,你是驾驭不了它的,那不是普通的马,而更像一头狮子,稍有不慎便能伤人性命,父皇这般疼爱你,怎么舍得你受伤。”
他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本想劝她选其他温顺点的马匹为座骑。
却见她忽的抬头,态度坚定的说:”不,父皇,我觉得动物是有感情的,它或许凶了点,但西纳使节不是说了吗,它有灵性,听懂人说话,所以它就像人一样,一定……一定是因为太孤单了,太想要自由了,我想要它,想和它说话,父皇,您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能骑上它了,你就把它送给我好不好?”
雍平君被她突如其来的话说的心坎动摇,他的小丫头,总能说出一些令他匪夷所思的话,做他心惊胆战的事,她的调皮个性让他这个城府幽深的一国君主得到救赎。
他只想一直保护她,不愿让她的单纯染上一丝污垢,她闪亮的眼睛不会有一丝烟尘,只要她快乐便好,远离是非远,离皇家的硝烟,他手中倍受呵护的小丫头要长大了,他轻呼一口气,抬起头望向窗外云层翻滚的天空,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