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间,秋阳携着些许寒气从东边跳上半空,街道上车水马龙,舒灵阳得意地在前踱步,忽然眼睛放光,一跃跳至街角,原来街角处有人卖艺呢,可走近了一瞧,不过是几个男子在那烤鱼,只见那几人手持足有三米长的铁叉,叉尖夹着一条又大又肥的莲花鱼,手持铁叉的男子跳跃在偌大的火盆间,一人照看着五六只肥鱼,不仅如此,烤出来的鱼肉看起来肥美鲜嫩,香味更是销魂,好久,都没吃奶奶做的菜了,想到此,舒灵阳才发觉自己都离家那么久了,难免神色黯然,这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埋怨:“你走这么快干嘛!”
“你不是武功高强吗,你不是人见人爱吗?自己走不动,就让别人背啊。”舒灵阳都懒得瞧高梓夏,高梓夏瞪圆了眼睛:“要不是你昨夜非自己下厨做什么鱼片,我会拉肚子吗!还有,为什么买这么多东西!”这一说倒还是,只见高梓夏左手拎着好几只活蹦乱跳的鸡鸭,右手挂着五六坛女儿红,这就算了,背上居然还插着不少绿油油的蔬菜瓜果,想一堂堂皇子,居然是这般造型,贵妃若是泉下有知,说不定得夜夜托梦了,舒灵阳本想憋住笑,无赖高梓夏这个样子真的是太违和了,索性得意地乐个痛快:“既然你背不动了,就交给叶公子啊……”一直未得空插嘴的叶雨容本想说几句,可梓夏怎会让他得逞,打断道:“谁说我背不动?你离我远点!”说完,扛着一身鱼肉就往前赶,舒灵阳得意一笑,也跟着走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真是百感交集,当时带舒灵阳逃出入松堂,本想着去一处安静之所,可是自己却忘了,她是舒灵阳,她的心里只装着一个人。现在自己倒成了万芸那般了,原以为只要不顾一切就可以有所回报,到头来也不过是自己的痴心罢了,现下,叶雨容反而有些许体会万芸的感受了,只是,再见时,恐怕只能相对无言,舒灵阳回头看看叶雨容,见他在愣神,也猜到些什么,笑笑:“快来啊,他们还在等我们呢!”叶雨容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一扫愁容,便快步赶了过去。
三人来至一农家小院,看着满园的菊花,舒灵阳高兴不已,高梓夏可没心情管这些,迫不及待地把那些鸡啊酒啊全扔进厨房,许是被舒灵阳的笑声吵醒,玉弦满脸疲惫地从屋里挪出来,正好迎上叶雨容,两人四目相对,良久,玉弦才道:“她在里面,你去看看吧。”可是身形却挡着柴门,没有丝毫避让之意,叶雨容只好侧着身子挪进去,舒灵阳担忧地看看屋里又瞧了瞧玉弦,道:“嗯,那我去做饭?你们慢慢聊吧!”一听舒灵阳要做饭,梓夏的肚子就痛,无奈,从前夜铁鼻环把她带来,自己就被她毫无理由地压制,而更不可理喻的是,自己还默许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此刻,也只好目送她进厨房,玉弦显然不知道舒灵阳做的饭有多大杀伤力,直接忽略高梓夏一脸痛苦状,道:“你……”
“别问了,无话可说……”高梓夏打断玉弦,要是让冥雪晓得叶家人被救,而自己的小师弟还鸡啊鸭啊地伺候着,可不得气个半死,可又瞧玉弦面容疲惫,只得叹息:“真的是……千头万绪啊!”玉弦知他是什么意思,当初是叶雨婉亲手烧毁极水断云,而今,为了一个女人,好兄弟之间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玉弦使劲拍拍梓夏肩膀,两人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遂顺着山路,听着鸟鸣,可以路上却久久没有言语,梓夏真是看不惯一向话多的玉弦变得这般沉静,遂打破这片沉默:“你要知道,现在万家和叶家势不两立,你保她,你又怎么办?还有冥雪、素风……”
“我明白,玉弦从未被儿女情长所困扰,只是,还她一份情,”梓夏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何事,当初若不是玉弦出面,他们怎会通过叶雨婉进入入松堂,若不是利用叶雨婉,又怎么能长居在叶家,进而找到万祺瑞,最后,就算知道玉弦一直是在利用自己,在平地坡混战时,梓夏中毒不浅,冥雪、素风被围困,若不是她,可能今日就没了玉弦和高梓夏了,可是,不管是冥雪还是素风,就连自己都绝不会原谅毁坏师父毕生心血的人,高梓夏不置一言,半晌才道:“你当真要这样做?”
玉弦迎着梓夏清冷的目光,笑笑:“高帝对我有恩,殿下亦对我有恩,玉弦做此决定,不想与梓夏有何隔阂,只是,良心不安……”
“说什么呢,”梓夏双眼泛红,长呼一气:“你保她,我便保你,不过,得给长命山庄和魅影门一个交代,放心……”梓夏忙拦住脸色微变的玉弦,眨眨眼:“说到底,还是叶辽的罪过,她也是身不由己,明日,我们就去长命山庄吧。”此刻,山间薄雾早已消散,暖阳高悬却不能温暖冷了的人心,世事无常啊,本以为以己之力可让身畔的人无虞,不过是自视甚高罢了,面对叶雨婉对玉弦的感情,高梓夏又如何能安,当初,自己不就是利用这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