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家的事情很快就传的沸沸洋洋了,村里人平时也没什么娱乐,村里只要有一点小事,就会立马传开,根本瞒不住。
杨林的爷爷生了病,听说是个什么急性肾炎,腿肿的跟个什么一样,找了大夫看过了,需要一个方子,叫什么陈氏肾炎方,在千里迢迢的南方,等拿过来,人也就没有。村里人都很同情杨老爷子,怎么生了这么一个病呢,哎,现在杨家人可怎么办喏,可伶。
杨家人也是急的团团转,镇上的大夫十个有九个都请到了家里,说辞都像是商量好的,关键就是那个方子,不然没有别的法子,这简直是把杨家往死路上逼,千里迢迢,路途遥远,先不管路上会有什么风险,就算拿回来,老爷子恐怕都化成骨灰了。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杨家的气氛沉重,杨老爷子的腿肿倒是好了,可是现在还是有少尿的症状,有时还有血尿,这可吓坏了杨奶奶,整天只知道在那里抹眼泪,杨老爷子倒还算看得开,也许是认命了,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可是杨家其他人都是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样,这半个月他们找了无数大夫,可是都没有效果现在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谓愁煞了众人。杨家人在着急上火的同时,默娘也有件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事情。
自从默娘知道了杨爷爷得了急性肾炎,需要陈氏肾炎方,问题就出现了,当听到那天听到朱氏和杨大娘说起陈氏肾炎方的时候,默娘的脑子里就突然出现了一个方子。
陈氏肾炎方,需要红参,大腹皮,五加皮,狗脊等各种珍稀药草,一一浮现在默娘的脑海中,默娘想着原来那颗黑色的奇异的草,不仅可以知道药草的用法,原来还能知道一些方子呀。
可是默娘有了方子,却不知道怎么交给杨家人的手上,默娘又多大本事,朱氏知道的最清楚,无缘无故默娘又怎么会知道陈氏肾炎方,朱氏肯定会怀疑,这件事情一旦被朱氏知道还好,如果是别人,默娘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杨老爷子的病也一天天加重,默娘还是一筹莫展。
这天默娘了衣服去溪边,看见官道上一个人远远地走过来,摇着铃鼓声,这个人头发已经开始发白,年龄应该已经超过半百,身上的衣服布料不太好,洗的发白,不过还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一点也不像走长时间的人一样狼狈。
手里拿了一个布幡,上面写着:悬医诊脉,药到病除。默娘看着这个人的行头,知道这是一个铃医,默娘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铃医,指的是走江湖的的乡间大夫,铃医以摇铃招徕病家,故而得名,铃医奔走于乡间,宿息寺庙,医治民众疴疾,他们始终恪守着“扬仁义之德,怀济世之志”之教诲,妙术施治,求取薄利,深受贫苦人的信赖。
默娘看这个人面容平和,身上有着好似已经经历了大风大浪过后的平静,嘴角含笑,宽容待人,有着如海般的心胸,一看这个人,默娘就感觉这个人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铃医,不过默娘管不了那么多,这么多天,只碰到这一个合适的人。
默娘看了看周围,现在时间不早,溪边已经没什么人,默娘才迎着铃医走去。
默娘说,“大夫,不知道先生贵姓。”铃医正眼看向这个问他问题的女孩。看起来差不多十三岁,身材匀称,轻盈,纤柔,宛如一根蒲公英飘渺的落英。默娘自从去年冬天卖了药草得了银钱,家里的伙食就好了不少,吃的饱,默娘的身量自然就长高了。
走进了,大夫才看到默娘清晰的面容,纵使他见多识广,也不得不感叹这个姑娘省得不凡,一张鹅蛋脸,一双桃花眼自带潋滟,眼角的朱砂痣更是美妙,皮肤白皙,现在年龄尚小,到了以后大了,不知会迷倒多少人,只是奇怪这穷乡僻壤怎么会有容貌如此美丽的女子。
大夫顿了顿,说“鄙人姓李,不知姑娘有何事。”李大夫一开口默娘就感觉他不同于常人的气质,即使现在可能深陷窘境,但心中自有他的丘壑。
默娘看见他就打定了主意,所以也不兜圈子,直接和他说,“李大夫,你走南闯北,不知道有没有听过急性肾炎这个病症。”李大夫说,“急性肾炎吗,倒是听过一些。”
默娘便说,“哦,是吗?不知道大夫知不知道陈氏肾炎方。”李大夫这时才真正的看了一眼默娘,接着说“陈氏肾炎方,专治急性肾炎,有奇效,是济世堂的祖传秘方,轻易不可得。”
默娘说,“不知道李大夫有没有这味方子呢?”李大夫摇摇头,“这个药方是别人的祖传药方,轻易不会泄露,所以恕我无能,并不曾有。”
默娘听见他说没有,接着问,“李大夫,你有没有兴趣得到这个药方,好去治更多人的病。”李大夫狐疑的看了看默娘,和气的笑了起来,“方子,自然是有兴趣,不过不知道怎么才能得到呢。”
默娘也笑了笑,“这个不难,我只需要您帮我做一件事,方子双手奉上。”李大夫说,“什么事,说说看,我考虑考虑。”默娘停了一下,“我需要您用这个方子去村里救一个人,只要你答应,我现在就可以把方子给你。”
李大夫有些不解,“我看你就是从村里出来的,你自己有方子为什么自己不去救呢?反而把方子给我,让我去,不是多此一举吗?这对你毫无益处呀?”
默娘有些回避,“这是我自己的事,您只需要回答我,您答不答应。”李大夫说,“答应,答应,这等好事怎么不答应。我应该做些什么,你只管说吧。”
默娘和李大夫站在那里达成了共识,一起商量对策,应该如何行事。太阳的光照在他们身上,闪着光芒。
杨家此刻只有杨老爷子和杨奶奶在家,其他人有的去镇上找大夫去了,有的则去种地,毕竟春天正是播种的时刻,半点耽误不得,不然一年的收CD不会好到时就没有粮食吃。
杨老爷子此时躺在床上,自从他被大夫告知生了病以后,家里人就不准他下床了,吃了许多的汤药,腿上的肿胀消了,可是其他的一点用处也没有,现在他皱着眉头,脸色发黄,神情憔悴,短短的十几天,好似老了十岁。
杨奶奶拿了一碗药,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这么多天杨老爷子的病一点进展也没有,杨奶奶愁得头发都白了,无人时还偷偷的哭,其实其他人未尝不知道,只是没有点破而已,现在杨奶奶的眼睛看得见红肿,说,“来,把这碗药喝了。”
杨老爷子接过碗,看着黑乎乎的汤药,叹了一口气,“有什么用呢。这么多天一点效果都没有,还喝什么呀。”杨奶奶听见,就抬头瞪了一眼杨老爷子,平常不管多么听他的话,现在都忍不住反击他,“死老头子,说的什么话,这碗药是二儿媳妇的娘家弟弟从书上抄来的,肯定有用,你不要废话,赶快喝了。”
杨老爷子也不想戳破杨奶奶的希望,说“好,我喝,我喝,还不行吗。”杨奶奶点头,“这还差不多,不要耽误了,等凉了就失了药效。”杨老爷子也不废话,端起碗,就咕咕一口气喝完了,喝完还给杨奶奶看,示意自己喝的干干净净。
杨奶奶看见杨老爷子喝完,这才满意,接过碗,准备出去,这时听到门外有一阵铃铛声传来,紧接着伴随着有人叫唤,“求医问药,药到病除。”
隔着一段距离,杨奶奶也听的很清楚,就想着是不是要把他招到家里给老头子看看,就问,“你看,是铃医呢,我去请他来给你看看,这铃医最是见多识广,说不定他有办法呢。”
杨老爷子则摇了摇头,“不用了吧,这么麻烦干嘛,肯定没用,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医生了,你还没死心吗?”杨奶奶则不退步,“那也说不定,可能这个大夫本事大,也不一定,我去请他过来,试一试。”
说着也不等杨老爷子反悔,急急的就走出门,就听见她站在门边,在喊着,“大夫,大夫,这里有个病人,您来看一看。”也没听见大夫的回答,杨老爷子就有些失望。
过了一会又听见杨奶奶在那说,”大夫,您请进来。”杨老爷子的心又提了起来,紧接就是杨奶奶的声音,“大夫,不知您贵姓,从哪里来呀。”
估计那大夫进了屋,杨老爷子这才听到那个人低沉的,清淡淡的声音,“鄙人姓李,您可以叫我李大夫,祖籍江西,不过这么多年,四处为家,什么地方都去过。”
杨奶奶说,“哦,李大夫呀,您往这边走,先喝杯茶,歇一歇吧,之后我再带您去看病人。”李大夫则说,“不必这么麻烦了,我还好不是很累,您就直接带我去看病人吧,毕竟这生病不等人,也耽误不得。”
杨奶奶则是有些欢喜的说,“那就麻烦大夫了,您劳累一下,我这就带你去屋里了。”脚步声慢慢的靠近屋内,杨老爷子的心也一点点紧张,毕竟他也有期待,只是一次次失败,他不想在家人面前表现的那么明显,那就更让他们着急。
门帘掀开,杨奶奶伴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半百的老年人进来,面容平和,杨奶奶招呼他,“来,大夫您坐这。”杨奶奶搬了一个小板凳过来放在床边,转身去倒茶,杨老爷子就和他说话,“李大夫,您行医有多少年了。”
李大夫双手一起接过杨奶奶的泡的茶,才回答杨老爷子的话,“到如今差不多也有三十年。”杨老爷子听了点点头,“那是有些年头了。”
李大夫放下了杯子,“我们也就不多说了吧,现在就让我帮你看一看,你觉得怎么样。”杨老爷子也不反对,把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递到李大夫的面前,“好呀,你看看。”
李大夫也不磨叽,把手搭在杨老爷子的手臂上,闭上了眼睛,仔细的诊起脉来,杨奶奶在一旁就静静的站在那,也不说话,杨老爷子则看着李大夫,眼中有着别人都能轻易看到的期望。
不知过了多久,李大夫终于睁开了眼睛,拿出了一块布擦了擦手,才抬头对杨老爷子说,“您生的病是急性肾炎,早前应该还伴着肿胀,不过我发觉您已经服过药,所以我猜肿胀消了,是吗?不过还有别的,比如无尿,或者有血尿,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杨奶奶听后就急忙说,“对的,对的,您说的都对,不瞒您说,之前我们也请过大夫,这些我们也知道,老头子得的是急性肾炎,也有你说的毛病,不过我们关心的是您能不能治好。”
李大夫笑了笑,安抚杨奶奶,“这急性肾炎需要一位方子,叫陈氏肾炎方,是南方一个药堂的祖传秘方,轻易不外传,幸亏你们遇见我,如果是别人,还真不一定能治的好,不过幸运的是我正有这个方子,可谓是菩萨保佑你们呢。”
而杨奶奶和杨老爷子听到李大夫说他有那个方子的时候就呆愣住了,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直以来,从杨老爷子生病不知请了多少的大夫,每次都是满怀希望,喝了不知多少的汤药,可是一次一次,都没有治好过,她们都有些害怕了。
杨老爷子控制不了自己的激动,现在他的全身都在抖,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多天,原本已经认定了事实就这样,自己也有有些无可奈何的认命了,现在,现在峰回路转,自己竟然有了生机。
杨奶奶更是高兴,简直不得自己,走过来一连串的问李大夫,“是真的吗?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还用手拉着李大夫的衣袖,紧紧地,衣服都被他扯得变形了。
李大夫则好脾气的回答,“恩,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放心吧。”又拉着杨奶奶到凳子坐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人去把药抓来,我把方子写给你,你去找人来,老爷子的病已经拖了这么久,可不能再耽搁了,我们还是尽快吧。”
杨奶奶就说,“对,对李大夫,你说的对,我这就去把人叫来,杨林和杨林的爹就在田里,我这就去,这就去。”说着也不等他们反应,起身就往外走,临走还对李大夫说,“你就在这坐一下,我马上回来。”几个大跨步就出了门。
杨老爷子就和李大夫寒暄,“老婆子就是这样,让你看笑话了,不知道李大夫师从何方,您连这么厉害的方子都知道,医术肯定不错。”
李大夫笑了笑,“杨大娘也是关心您,我可是很羡慕您呢,你看我孤身寡人,想要这么一个人关心我都没有呢。”杨老爷子虽没有说话,但也是认同的。
李大夫接着说,“说起我进入这一行,还是机缘巧合的情况,我的师傅不过是一个乡野无名的大夫而已,不说也罢。至于这个方子,倒真的是一段机缘,当年我母亲病重,也是得了这个病症。”
李大夫歇了歇,接着说,“不过幸运的是我们那里正好有一个济世堂的分堂,济世堂就是拥有这个药方的主人,我母亲去那里看了病,所以就用了药,济世堂也不曾给过药方给我们,直接煮了药,端给我母亲喝,不过我先天有一些本事,只要是尝过的药,我都能把药方一一写出来,靠着这个,我喝一口,所以,我就得到了这个药方。”
杨老爷子点点头,“说起来,那这个方子与你也是有缘,不过你真的有这个本事,只要尝过就能写出药方?”
李大夫,“不过一些微末小计,不值一提,不过我得到这个方子,并没有把它传扬开,总不能断了济世堂的生计对吧,所以我也没有对人提过,只有遇到病人时,我才会拿出来。”
杨老爷子赞许的点点头,“您真的一心为病人着想,还是一个正在的正人君子,看破名利。”
李大夫说,“估计他们一会就回来了,我还是赶紧把药方写下来吧。”杨老爷子说,“好的,好的。”
李大夫就起身把随身的包袱解开,拿出里面的纸墨,低头冥想了片刻,拿起笔,刷刷的写了起来,写好后,拿了起来检查一下,没有发现问题,用嘴吹了吹纸,好让他快点干。
弄好之后,李大夫就走过来,把手上的药方递给杨老爷子,杨老爷子两只手恭恭敬敬的接过方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个方子,好像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杨老爷子其实并不识字。
不过这不妨碍他对这个纸的爱惜,甚至他觉得这些他不认识的字都是如此的可爱,这可是他的身家性命呀,是他以后的希望。
两个人在屋里说话,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不一会,杨奶奶就把杨林的爹和杨林的一大家,喊了回来,满满当当的占了屋子的一大半。
杨林的爹,也就是杨老爷子的大儿子,他是最先赶回来的,进了屋,就开口问,“爹,娘说的是真的吗,你们有房子了,是真的吗?”
就在之前,杨林的爹还是田里干活,突然他的娘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有救了,有救了,你爹有救了。”
杨林的爹这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急忙问杨奶奶,“娘,你说爹有救了?是真的吗?”
杨奶奶停住了脚,看着一大家子都盯着自己,就点点头,“恩,就是你爹有救了,我们今天碰到一个铃医,他有那个什么,什么陈氏肾炎方。”
杨家人听到杨奶奶的肯定,高兴的不得了,杨林那小辈的都要跳起来了,杨奶奶接着说,“大夫就在家里,说是要找人去抓药。”杨林的爹一听,丢了锄头,就往家里跑。
杨奶奶则在后面说,“你慢点,慢点。”其他人收拾了农具也快步走回家,杨林的爹是第一个到家的,其他人随后才到,所以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杨老爷子看见杨林的爹进来,就沉着脸呵斥他,“怎么回事,没看到有客人吗?”李大夫就说,“没事,没事,他关心则乱嘛。”
杨林的爹也向他道歉,杨老爷子才缓和了脸色,指着李大夫和杨林的爹说,“这是李大夫,他可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又和李大夫说,“这是我的大儿子,让您见笑了。”
杨林的爹就开口问李大夫,“李大夫,您是有那个方子吗。”李大夫也不在意他的冒失,笑了笑,点头。
杨老爷子就把刚才的方子拿出来,给杨林的爹说,“那,这就是那个方子。你看看。”
杨林的爹接过方子,手都颤抖着,看着那个方子,就是这个方子,千辛万苦想要的就是这个方子,父亲可以康复也全靠这个方子,这个平时高高大大的,可以撑起整个家的支柱的汉子,看着这张纸,有些热泪盈眶,他眨了眨眼睛,强行把眼泪收了回去。
他抬起头,挤出微笑出来,“爹,你有救了。”又转头看着李大夫,深鞠了一个躬,“谢谢你,谢谢你。”
李大夫起身,急忙扶起他,“不用行这么大的礼,你看,你们太客气了,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你们不用这样。”
杨林的爹就顺势起来了,此时院子里传来闹哄哄的声音,原来其他人都回来了,随后杨奶奶,杨林一大家子都进来了,满满当当的挤满了这间不大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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