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何娅摔门而出,苦笑着对冯速道谢。冯速轻声说:“我就搞不懂你,何娅成绩出色,相貌身材也不差,又很关心你,你怎么总是看不上人家,是不是嫌人家是非洲小白脸?”我瞪了他一眼,说:“刚才道谢的话我收回。”他讪讪一笑,说:“你本来就不用谢我,我真要找你帮忙。”我还以为他刚才找借口替我解围呢,原来还真是有求于我。可是除了跟王婧有关,他还会有什么事情求我呢?我见他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情书,说:“没人动你的。难不成你还要我帮你送过去?”
我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他竖起大拇指来,说:“厉害,你简直就是诸葛亮,一猜就准。”我张大了嘴:“你说真的?”他摸了摸脑袋,说:“不是你一个人去,咱们两个去。”我看他的意思是叫我陪他去,也就点头答应了。
冯速把信揣在怀里,拉着我就走。我忙说:“今晚咱们高三班都不用晚自习,你到哪里去找王婧?”冯速一脸神秘的说:“你跟我来就是了。”
我跟着他下了宿舍,他指了指东面的教师宿舍楼,说:“今天可是天赐良机。王婧晚上不用自习,她妈妈又去代课了,她们家现在肯定就她一个人。”我觉得奇怪,难不成他出去没半小时的功夫,就把王婧家打探清楚了,连人家妈妈去代课这件事都知道了?
他看出我的疑惑,就说:“我刚才去她们家踩点,路上遇到徐麟和林默。放学的时候王婧和你们家那位在说话,被林默听到了。林默告诉了我,还要我去约王婧出来玩,应该假不了。”我愣了一愣,才明白他说“你们家那位”指的是何娅。我感觉自己的脸一下皱了起来,说:“你再乱说话,自己去吧。以后有事也别来找我,也别来找我。”他嬉皮笑脸的说:“我说错了,是刚才那位——何娅,跟你们家没关系。”
他把我领到教师宿舍楼下,轻声说:“她们家住在二楼。你看,她们家窗户亮着光。”我仰头从左到右扫视一遍,没好气的说:“这有五六家都亮着光,哪一户是她们家?”他指了指右边倒数第二间,拉着我从右边的楼梯走上去。高二班的孙老师刚好从楼梯下来,诧异的看了看我们俩。虽然他没教过我们课程,但平时在走廊上还是会偶然遇到,我和冯速都认识他,连忙向他问好。孙老师点了点头,也没多说话,径自走了。
平时我们到教师楼来,基本是被班主任分配任务或者是进行课外再教育的情况,今晚毕业班的班主任都要加开会议,我们到这里来,肯定不是老师传唤的。我不知道孙老师记不记得我们是毕业班的,但我总感觉孙老师的眼神怪怪的,可能因为我们不是他的学生,他没有多问而已。要是遇到一个嘴勤的老师,问了起来,我们该如何回答呢?我心虚起来,说:“我就陪你到这里,你自己上去。”
“别呀,”冯速一把拉住我的衣袖,说:“我要是敢一个人上去,还要叫你来干嘛?”我笑了起来,说:“原来你是做贼心虚。”冯速点了点头,说:“我是做贼心虚。你没有做贼,所以你不用心虚。”
我还没领会他这话里是否有弦外之音,就被他拉着上了楼梯。我拗不过他,只好慢吞吞的往上爬。到了二楼,冯速轻声说:“第一间是孙老师家。他刚才已经出去了,别怕。”也不知他是在给自己打气,还是在鼓励我,反正没起到半点作用,他自己走路的声音比我还轻。这时屋内传来碗筷碰击的声音,似乎里面的人在吃晚饭。我们大气也不敢出,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深怕孙老师家有人开门出来看到。这样子,还真跟做贼没什么区别。
到了第二间房子门口,冯速更小心了,趴在门边往里看。可惜他找来找去,也找不着一条门缝,屋内静悄悄的没一丝声音,只有淡淡的光亮从窗户透了出来。窗户装的都是整块的花纹玻璃,边上用胶封住,也没有缝隙,里面什么情况一点都看不到。冯速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办,傻不啦叽的看着我。我双手一摊,轻声说:“要不我帮你砸烂一块玻璃,你把信扔进去咱们就跑?”冯速吓了一跳,看了我一眼,才醒悟我是在开玩笑,忙说:“别闹了。快想办法,等一下别人家有人出来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和他上上下下把王婧家的门窗研究了个遍,看来看去只有从门底部那条细的可怜的缝隙里塞进去了。幸好我敷衍了事,给冯速写的这封情书就四五百字,一张纸的厚度,也幸好冯速事前把信封压得扁平,否则只要起一道皱,我都怀疑这缝隙能不能塞得进去。
冯速摸出了信,蹲下身子,将信插进缝隙里,就要往里塞。我看着窗户照出来的光线,突然低声喊住他:“冯速,这光线这么暗,好像是里屋的灯光。”他忙把信抽出来,围着窗户的一块玻璃上下看了一阵,点了点头,说:“是里屋的灯,外屋没亮灯。”我说:“里边没一丝响声,电视机也没开,你确定王婧就一定在家?”他耳朵贴上门上,听了一阵,说:“确实没声音。不管她在不在,反正她只要开门,就会看到这封信了。”我说:“要是她没注意,反而被王老师先发现了呢?”
冯速好不容易打定主意要将信塞进去,听到我这样说,又踌躇了,问:“那怎么办?”我想了想,说:“要不我敲门,她要是在家,你直截了当给她得了。”他吓了一跳,忙说:“那不行吧?”我气愤的说:“有什么不行,平时你不是挺大胆的吗,还怕一个女生?”冯速听我说话的声音大起来,连忙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我噤声。
这事儿再拖延下去,真要给住在左邻右舍的其他老师看到,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心里一横,理也不理他,径直就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