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在我下班回家的路上,我路过一个人行天桥。
在我的世界里,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高人都不隐居在深山里,也不在独居竹林里,而是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地出现在天桥上。它们不像传统的高人那样,喜欢故弄玄虚,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请他出来还需要什么三顾茅庐,抑或是,让他们坐在牛车上,自己当牛做马,拉上八百里。
他们都非常的平易近人,着平常人的衣服,在路边,在天桥上,一张白纸,几行珠玑,为路人答疑解惑,但前提是,你需要是有缘人,所谓有缘,就是他说你是有缘,你便是有缘。
可不是吗,在这茫茫人海中,在这狭窄的天桥上,你遇见他,他遇见你,你蹲下与他亲密的交谈,掏心掏肺,谈前世,论今生。家长里短,前程姻缘,这可不是前世的五百次回眸能够换来的,你得把脖子扭断了才行。
但我向来对高人这种职业是存疑的,因为没有一个专门的机构来对这些高人来颁发高人从业资格证,也没有对他们高人的等级进行评定,他们属于哪一个级别的,高到什么程度,我都不知道,至少,在体型上,他们是绝对没有我高的。
然而,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同,我的生活出了些问题,我希望碰到个有缘的高人,来给我指点迷津。
我从它们身边走过,递给它们以眼神,希望得到他们给予眼神的回应,然而前面的几个都很忙,并且有好几个是没有眼神的,他们是瞎子。
我继续朝前走,我发现有一个老人一直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看,我认为,就是他了。
我蹲下来,那个老人长着一幅高人的职业相貌,仙风道骨却衣衫褴褛。坐在一个竹制的小马扎上面,地上铺了一张纸,左边画着一个人的脸,脸上面长满了麻子,每一个麻子都有一个名称。右边画着一个人的手,也长了一脸的麻子,每一个麻子都有一个名字。我没有兴趣记住所有麻子的名字,于是抬起了头。
然而就在我抬起头的一瞬间,周围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了,只有我和面前的那个老人。天桥还是那个天桥,然而不见了所有的高人以及行人,天桥下面也没有。四周雅雀无声,行驶的车辆不见了,天空中的鸟儿也不见了,只剩下一轮太阳,有气无力的挂在那里。
阳光顿时暗淡了下来,像是一张普通的照片加上了一层灰色的滤镜。一阵凉风吹过,地上的纸屑在风中打着旋。像是坟前飞舞的灰烬。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老人问我:“你看到了什么?”
“人都哪里去了?”
“哪里有人,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
“刚才明明有那么多的人!”
“你再看。”
我一晃神,一切如常,旁边的瞎子在告诉那个女大学说她将在她27岁的时候遇到他的如意郎君。女大学生说,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瞎子说,但是并不如意,女大学生陷入了沉思。
一个骑行者推着自行车从我的身旁经过,车轮的轴承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的渗出了汗,我意识到,阳光又变得火辣起来了。
我又回头望向那个老人,周围的一切再次消失。
我的心里充满了疑问,我问道:“你是谁?”
“一个被遗忘的人,我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太久太久了,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等我干什么?”
“等你来结束我的生命!”
我更加疑惑了。
“你想要结束你的生命,从天桥上跳下去不就完了。”
老人转身站起来就从天桥上往下跳,我想要去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等我从天桥上往下看的时候,他呈一个大字,趴在地上,地上被他的鲜血染红了。
我刚才说了什么?是我害死他的?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懊悔,那老人又完好无损地端坐在了我的面前,仿佛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你看到了,我自己做不到!”
我被吓的挪着屁股往后退了几步,真******见鬼了。
“好好的活着,你为什么想死?”我已经接近歇斯底里了。
“你活个几千年试试?创造我的那个人给了我生命之后,便把我遗忘了,既没有告诉我我要干什么,也忘了结束我的生命。你知道一个人活着,却不知道干什么的痛苦吗,时间不是馈赠,反而成了牢笼。”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还是试探性地问了问。
“为什么只有我可以结束你的生命?”
老人用手指了指,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面墙上用红漆刷着一行大字,“我之所以能够看得更远,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牛顿”
“这跟牛顿有什么关系?”
“这跟牛顿没有关系,但这跟巨人有关系,而你就是巨人”。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爬到我的肩上来?”
“我已经老的爬不动了,有其他人会站到你的肩上去。”
“谁?”
老人递给我一张字条,我还没来得及打开,一阵熟悉的感觉传来。
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在桌上吃着饭,是我爱吃的肉末茄子,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埋头继续吃着饭。
忽然间,我看见那张纸条赫然地躺在我的餐桌上。我打开那张纸条,上面写着:
“答案在这里,伍宁街23号”。
我把它揉碎了扔出了窗外,去你的答案,老子考试从来不要别人给我递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