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你犯的错吧,温老师。”我开玩笑地说。
“那时候,我们毕业一起来这所学校的有好几个,我和其中两个关系特别好,一个男老师,姓何,广西人;一个女老师,姓方,湖南人;我是江西人;我们三个外乡人在外乡相遇,格外珍惜彼此的友谊,互相帮助,几乎形影不离。一起吃饭、一起运动、一起旅游,除了睡觉和工作,我们几乎都在一块儿,不分你我,日子过得那样简单、顺畅,这辈子再也没有那么阳光青春的日子了。”她无限向往憧憬地说。
“直到那件事发生,一切都变了。”她神色严峻地说。
我不敢打断她。
“有一个男学生喜欢上了我,单纯固执,怎么拒绝都行不通。后来,我们三个商量了一个办法,让何假装是我的男朋友,好让那个男生知难而退。我们约了那个男生在学校外面见面,跟他说了我们的关系,但是他根本就不相信,而且还说‘只要你们还没有结婚生子,我就有喜欢温老师的权利’。我们不想伤害一个孩子的感情,但也不能纵容他继续错下去,只有用实际行动让他心甘情愿地退出。”她清了清嗓子,我就近找了个杯子,她提起热水瓶,斟满了水,然后又找了个空杯子,斟满水递给我。
“后来他愿意退出了吗?”我喝了一口水,迫不及待地问。
“那个男生是学美术的,挺有才华,父母是生意人,有钱,但没时间关心他。我想他只是把我对他的关爱放大了,以为不可或缺。但世间哪有什么不可或缺,只是年轻的时候太较真、爱钻牛角尖。他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来纠缠我,让我以为他已经放下了。”她摇摇头自嘲般地笑着说。
“可是我自己也走偏了,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何。我单独约了何出来,跟他表白,他竟然跟我一拍即合,说喜欢我很久了。我们就那样毫无顾忌地在一起了。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方开始渐渐地疏远我们,有时候,看着她转身的背影,我心里特别难受,何安慰我说时间会愈合她的伤口。沉浸在幸福中的人怎么会真正体会别人内心的失落伤悲呢?我们和方日渐貌合神离,后来渐行渐远,最后形同陌路。如果,我们两个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或许我们三个也就不会那么难以释怀了。因为没有人可以陪你走到最后,我相信这个道理方她会懂得。”她意味深长地说。
窗外正好有一束阳光倾泻在她的肩头,她的毛衣,她的头发,都有了光晕,融融的,暖暖的,很美!
我惊觉,居然已经到了下午五点。我放下水杯,起身告别,“我可不想留下来给你做晚餐,尽管我的厨艺不错。”
“哈哈哈,谢谢你的面条。”她爽朗地笑着说,送我到门口。
我转身拥抱了她一下,心“咚咚咚”地猛跳,我也为自己的冲动吓坏了,拼命逃跑。没有听清她在后面喊些什么。
我心里有点惊慌,也有点窃喜。
想着时间还早,就去逛一下菜市场。果然在市场入口人少的地方有几个卖花的大叔,剩下的大多花残叶落,可选择的不多。我左挑右选,大叔有点不耐烦了,“你把这个全买了,这两朵香水百合就送你了。”他慷慨地说。实际我只想要香水百合,不够新鲜不说,还贵,我囊中羞涩,当然挑三拣四。我一咬牙,买,大不了晚餐不吃了。于是抱回了一大捆太阳花和满天星,当然还有我的香水百合。一边走一边自我解嘲:“女人可以不吃不喝,但是不能不美不装。”
经过门口的时候,看门阿姨倒是惊叹:“这么多花!好漂亮!”看她那难得明亮的眼睛,就知道她有多喜欢,我就随手拿了一把给她,“送给你。”我诚恳地说。她赶紧接过,“谢谢,谢谢。”她不迭地说,转来转去地看花。每个女人都喜欢鲜花,不分年纪。我看她那么喜欢,也满心欢喜,转身上楼。“你吃过没?”又是这个阿姨的口头禅。我故意发出很重的脚步声,大声回说“吃过了。”
回到家,放下背包,发现围巾落在温老师家了,对自己甩甩头,安慰自己下回去拿。在锅里下了米熬粥,正好还有小菜,很是欣慰。剩下的时间就是伺弄我的花了,找了几个瓶子,随手一插都很有生气。听到隔壁房间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响,还有《水手》的歌声在流转。我想:送他几枝花吧。
他家的门没有关,我还是敲了一下门,他从厨房探出头来,“怎么了?”他问。“哦,我买了花,想送给你几枝。”我有点傻气又羞涩地说。他的老婆赶紧小跑过来,接过花,“谢谢你,真好看,还很新鲜呢,我赶紧用水养起来。”说着就去找花瓶了。“谢谢,改天我请你尝尝我的厨艺。”他挥舞着锅铲说。“好。”我边说边回到自己房间。心里很美!
晚上,我翻出行李箱,从最里面的夹袋,掏出一个铃铛,上面有一个“吉”字。那是临行前,父亲塞给我的,只是说:“以后,把这个带在身边。”我摩挲着冰冷的铃铛,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