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永远是夏季天然的背景音,抚平季节里的浮躁,给炎热的白昼增添了无数宁静。外公呷了几口浓茶,顺手从墙上取下竹笛仔细擦拭了一遍,随即吹奏出一段小调。笛音引来了颖欣,她披散着头发,穿着橘黄的短衫搭配牛仔短裤出现到门口,饶有兴趣的端来板凳坐到旁边聆听,好像对音乐充满迷恋。
“欣欣喜欢听笛子。”外公说。
“嗯。”颖欣露出虔诚的表情。
“爷给你吹一首《牧笛》。”外公极少给别人吹奏完整的曲子,由此可见颖欣是多么招人稀罕。
“你今天有耳福,这是外公最拿手的一首曲子。”我凑到颖欣旁边说。
“那得好好欣赏一番。”颖欣莞尔一笑,单手托着下巴注视笛子,作出极其认真听曲的模样。
看她全神贯注的样子,我识趣的保持沉默,静静同她一道欣赏乐曲。外公娴熟的用手指按住音孔,抿了下嘴唇即开始吹奏。当音符从笛子里飞扬,那种明快的节奏给人一种嬉戏的愉快心情,转而变得舒缓优美,完全是一种乡间小调的风格,直接可以联想到一部水墨动画片中牧童吹笛的场面:水牛、牧童、短笛、风景交织出诗意美,渐渐令人陶醉其中。这美妙的音乐简直似天籁之音,曲终依旧令人回味无穷。两个人怀着敬慕的心情听笛,恍如重现孩童时期的场面,一样的人,一样的短笛,一样的地点。假如爱有天意,那眼前这位素白的女孩即是今生难解的执念。
颖欣,已然不需要寻找喜欢你的理由,仅是轻轻呼唤你的名字就足够填满整个内心。而此刻丫头就坐在身边,挺好。
“你晌午睡觉么?”我问道。
颖欣不暇思索的回答:“视情况而定,你准备干嘛?”
“其实没什么事,想带你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去玩。”我真实的念头是想和她单独相处。
“我们要去哪儿?”颖欣问。
“去了就知道,保准给你来个惊喜。”
“好像挺神秘,当然要去瞅瞅是那般曲径幽处。”
“哎呦,你是纯文艺婉约少女啊,至于说得那么文雅,如果到那儿让你失望透顶的话,简直不敢想象会整出啥词语来形容。”我故作不寒而栗的姿势,露出惊悚的表情。
“讨厌吖!”颖欣笑呵呵推搡以示抗议。
走到乡间悠长的土路上,循着两排梧桐树形成的树荫并排踱步。此时路上少有行人,唯有鸣叫不已的蚱蝉和几种常见的鸟儿穿梭于树木之间的密叶下。耀眼的阳光直射下来,灼烧着流动的空气,明显感觉到三十多度高温的热烫,身处于这样的气温,稍微活动下即会汗流浃背。颖欣从贴身的口袋掏出一包纸巾,取出一张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抱怨说:“天真热!”
“就是,这鬼天气能把人烤熟。”看着她辛苦的样子我竟无比心疼。“忍耐下,马上就到。”
颖欣用手遮住阳光朝前看,见一处矗立的教学楼,询问:“是那所学校吗?”
“嗯,东阳小学,里面种有好多花和树,而且有一株古树长得非常粗,最容易让人感受到岁月的沧桑。”我用沧桑这个词语形容古树的悠久,应该蕴含着潜意识对某种事物的一种向往,就像愿意和颖欣分享这片风景的心情一样,正是这种毫无逻辑的感觉,时刻给人营造出一种幸福感。
“咦?古树?”颖欣一扫满脸的倦意,变得非常激动。
“是一株三百年的槐树。”
大半个校园被交织的枝叶覆盖,形成一处天然的避暑场所,墙外是烈日炎炎,墙内则花香四溢,阴凉舒适。颖欣嫣然含笑,停到花坛旁边仔细观察月季花,并投入的弯身去嗅粉红的花朵。她是文雅的淑离女子,简单的举动却给人一种发自内心的美,每一片自然风景即是一片心灵的境界,由此可见她的心境是多么祥和。坦白说,这样的她最美。
“有股淡淡清香!”颖欣转头说,“你来闻下。”
我顺从的将鼻子凑到那朵花上嗅,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急忙说:“纸,鼻涕流出来啦!”
“呶!”她递上叠好的纸巾,“鼻涕虫。”
“硬伤,鼻子稍微受点刺激就打喷嚏。”
“你对花粉过敏。”颖欣的语气变得温柔。
“哪有,就是偶尔见到阳光会打喷嚏而已,刚才纯属意外。”忽然嘴边涌出好多话,极力想表现自己引以为豪的幽默感。
“阿磊,我喜欢这里的宁静!”颖欣眼睛直视前方,细声细语说。
“什么?”我净顾着大声嚷嚷,没听清楚她的话。
“笨蚯蚓!”她直呼儿时的绰号,扮鬼脸朝我吐舌头。“那颗古树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