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刚才爹对你这么凶,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要记恨爹。”阮从安负手立于殿中。
“孩儿自然知道,只是独孤尘虽然厉害,但我们剑极宗也不是没有底蕴,为何定要在他面前畏首畏尾!”阮平天咬牙道。
“独孤尘岂是浪得虚名之辈,就算是你太爷爷出关,也未必见得会是他的对手。独孤尘是一个疯子,疯子都不计后果,惹恼了他,我们剑极宗以后都要提心吊胆地提防他,如芒刺在背般难受。”
“大丈夫能屈能伸,一点屈辱算得了什么,成大事者不屈小节。能换得剑极宗百年安乐,就算让我下跪,我也不皱一点眉头。”
阮平天心里不以为意,但嘴上还是说道:“天儿受教了。”
“五天后,你将要和那个易里比试。到时候我希望你点到为止,不要残害人家身体,更不要害人性命。”阮从安严肃道,“如若惹得独孤尘再次发飙,为了宗门,就算你是我儿子,我也绝不会留情!”
“你怎知我一定会胜,说不定到时缺胳膊少腿的,是你儿子。”阮平天哂道。
“我看得出来,那个少年修为不高,应该是修炼没多久。这样的人你都赢不了,你就不配做我的儿子!”阮从安拂袖而去。
看着阮从安离开的背影,阮平天脸色白得可怕,身体微微颤栗,他已经准备不顾一切,在心里狠狠地发誓:“不杀了那个山野小子,我誓不罢休!”
……
竹峰山山顶,无极子背对着易里临崖而立,“你觉得对上阮平天,你会有几分胜算?”
易里道:“打过才知道。”
无极子转过身来,欣慰地笑道:“说得好,我辈修士就应该有这种大无畏的勇气!”
“师父老了,当年的血性已被岁月侵蚀得不成样子。在老鹰庇护下的小鹰,有一天终究是要自己翱翔,它得学会和同类竞争,也要学会对抗天敌,要不然没法存活下去。”
无极子似是有些感喟,“这就是我不想和剑极宗闹得太僵的原因,我能护得了一时,却没法一直跟在你们屁股后面,人长大了,终究要学会自己面对。”
易里心内升腾起一片暖意,人们常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拜杨星南为师时,他没有来得及感受这些,现在却终于有了深刻的体会。
“我见你经常用剑,也没有什么好的剑术。五天之后就要和阮平天比试了,这哪里了得,输了的话,我老人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今天我就传你一套剑法,名衍天剑歌,是昔日流云山不传的绝世剑法。”无极子屈指一弹,一套剑诀便送入易里脑中,“传给你,也算是给这套剑法找了一个传人。”
“今天我破例演示给你看一次,我老人家可从来没有这样教过其他人,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了。”山石往上隆起,在无极子手中凝成一把石剑。
“衍天剑歌,以衍天地之变而得名,攻守兼具。守则固若天堑,攻则势若怒海,讲究行云流水,浑圆天成。”
说话间,无极子已在山峰上舞起剑来,易里目不转睛,知道无极子演示一遍给自己看,是要自己能更易领悟,在这五天内学得更多。因此,无极子的每一个动作,易里都不放过,一招一式都映出眼中,努力地刻入脑里。
最后一式演练完毕,无极子虚抱石剑入怀,茫茫竹海哗啦啦倒伏一片,似是向他鞠躬致意。
“不要太在意胜负之念,胜负、胜负,胜即是负,负即是胜。天道因果循环往复,本无所谓一胜一负。”无极子反手将石剑插入山石中,洒脱而去,石剑渐渐融入山石中,与原来的山石不分彼此。
易里细细咀嚼无极子最后说的那两句话,似有所悟地会心一笑,拿出阔刃剑,开始修炼衍天剑歌。
第四天入夜,易里盘膝坐于竹峰山上,感受山巅不时轻拂而过的柔风,心中的杂念尽去。
“易里。”李茹雪走到他旁边坐下。
“没想到天都黑了,你还会来。”易里转头笑道。
“命运反复无常,世事往往出人意料。”李茹雪轻笑道,“听说你明天就要和阮平天比试了。”
“没错。”
“那你还这么悠闲。”
“师父说过,天道因果循环,本无所谓的一胜一负。”
“是啊,如果每个人都少一些争胜之心,胜负也就变得没这么重要了。”
李茹雪望着他一笑,“希望你明天能够旗开得胜。”
易里看着她,笑道:“阮平天是你的同门师兄,你难道不希望他胜吗?”
“他太骄傲了,输一次也许是好事。”李茹雪静静道,“况且我与他,终究不是同一路人。”
易里心中一动,望着幽幽竹海,踌躇了片刻,才道:“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那个约定吗?”
李茹雪呼吸似是有些急促,半响才道:“哪个约定?”
在李茹雪的注视下,易里有些难以启齿,小声说道:“额……就是六岁那年,我们一群人在我家玩捉谜藏,然后我们两个躲到了屋顶,后来……”
“时候不早,我……我该走了。”李茹雪慌张起身,脸颊一片通红。
“我还没说完呢。”易里错愕道。
“以后时间还长,你慢慢说给我听。”李茹雪深深看了易里一眼,御剑破空而去。
易里呆了片刻,哑然失笑。
第五日清晨,竹峰山上站了十来多人,除了易里,见奇中这边是蒙鹰、石坚、佟小月、楚江流和易小果。剑极宗那边是阮平天父子,和薛全、李茹雪等几个剑极宗弟子。
易里有种荒诞的感觉,见奇中和剑极宗,他和阮平天的比试,好像是一场“真货”相争,谁能赢,谁便是“真货”。
阮从安在阮平天身上点了十几下,看向蒙鹰,说道:“我已将天儿的修为压至先天大圆满。”
蒙鹰看向阮平天,点了点头,“确实是先天大圆满。”
易里和阮平天对视一眼,双双走了出来,彼此相距十来步,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
“茹雪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今天我会向她证明,你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夫,根本配不上她!”阮平天传音道。
易里一笑,传音回道:“雪儿就是雪儿,不是谁的专属品。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了解她,她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阮平天从储物袋中抽出一把仙剑,仙剑通体狭长,剑身饰有淡金花纹,一直延伸到剑尖。阮平天一振手中淡金仙剑,直指易里,“那么就让我们手底下见个真章!”
易里将阔刃剑横在胸前,平静地看着阮平天,沉着道:“恭敬不如从命!”
淡金仙剑舞出千百点寒星,一一往易里身上的各处要害刺来,这剑法易里并不陌生,和薛全使出的剑法如出一辙,正是剑极宗的陨落星辰七十二式。
这千百点寒星,剑气凌厉逼人,与薛全当日所施不可同日而语。易里手中的阔刃剑,缓缓画出一个圈,寒星一撞入这个圈,便消失不见。
淡金仙剑的剑尖撞在阔刃剑的剑身上,阮平天借势弹起,右臂往后一缩,将元力灌入仙剑中,再居高临下朝易里刺来。
淡金仙剑再次舞出千百点寒星,寒星脱剑而出,如流星坠地攒射而来!
阔刃剑接连画出三个圈,将所有的寒星全部纳入,再画出一个圈将淡金仙剑纳入,易里错开身,一剑刺向阮平天的咽喉。
阮平天急忙后仰让过这一剑,易里左拳蓄势待发,一拳打向阮平天胸口。阮平天左手化掌迎向易里的拳头,一股坚不可催的大力传来,阮平天被击出几丈开外,接连后退几步才站稳。
“果然是炼体修士!”阮平天左手麻得几乎不能动弹,催功体内的元力,将破开护体气罩,侵入体内的怪异劲气给化掉。
“这劲气好生怪异,竟能破开我的护体气罩,我不能再轻敌了!”阮平天换了另一套剑法,专以远攻,不给易里靠近的机会。
易里这几天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就算他拥有多么高强的术法,他的本质还是炼体修士,而炼体修士的优势就是近战,强横的肉身之力,具有极强的杀伤力!
因此,易里一直寻找着近战的机会,可阮平天吃过苦头,每当他想近身打时,阮平天一触即退,又以远攻来对付他。
衍天剑歌守得固若金汤,任凭阮平天换了一道又一道的剑法,剑气一次比一次凌厉,依然攻不破易里的防御。
“楚大哥,你说易大哥能赢吗?”易小果紧张地注视着白热化的战斗。
“肯定没问题,这小子总能创照出奇迹。”楚江流道。
“铛!”两人再次交错对开,易里凝定而立,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狂风暴雨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