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哥哥,我真的能够回家乡了吗?”龙婆婆的屋前,钟射背着一个行囊,里面装着一套换洗的衣物和一些干粮。
他身边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女孩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衣,袖口和衣摆都绣着若有若无的白花。钟射对着它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我正好要去南边,同路。所以龙婆婆让我送你回去。”
女孩哇一声便哭出来了。
钟射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个小女孩,虽然在这里生活也没什么难处,但是想念父母的心思要比他来的强烈得多。钟射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不存在任何记忆,想念也很空洞,更多的是好奇。他突然有些羡慕起这个女孩来。
“宁儿,龙婆婆人不错。你也别怪她,你们能相遇也算是一段缘分吧。”钟射随意劝说了一句,然后便带着宁儿离开了蟾镇。
现在警戒还没下来,出城很容易。说来也是奇怪,不知道什么时候,修真在世间普及起来。国家的体制分崩离析,所谓的城镇也只是投保于强大的修真门派,法律还是照常进行,只是审核方交由各地门派直属,修真门派像是古代伯爵一样能够获得封地,听命于各方最大势力。
蟾镇便是位于北方洛熙关的领地,洛熙关是一个门派名,也是一个人名。据闻洛熙关此人活了五百年以上了,他早已得道,迟迟不能飞升成仙。其实力已经神话,在世界各处都留有经天纬地的事迹。好些都家里都供奉着洛熙关的神像,以求福禄。按理说如果洛熙关还活着,这次事件他定然会是第一个到场的大实力者。钟射猜测到,洛熙关可能已经死了吧。人要是能活五百岁,那得多无趣啊。
想着想着,钟射和宁儿已经出了城。他们租借了一辆马车,直往南方而去。此去宁儿故乡三百余里,可能会有五六天的行程。坐到马车内,钟射才仔细打量起这个名为宁儿的女孩来。
她身子很廋,肩膀很窄。脑袋也小小的,不过五官生的很精致,否则也不会被大户人家买走。她穿着一身青衣,腰部束紧了看起来更加瘦弱。她刚刚哭过,眼睛有些微微浮肿,是不是还会抽动一下鼻头。钟射盯着她看的时候,宁儿脸蛋微红,低下头去。
钟射摸了摸头,说:“抱歉,师傅说非礼勿视,我这算是非礼了。”
宁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钟哥哥别这样说,你这算不得非礼的。”此言一出,宁儿又有些囧异。这个话题本来就不适合他俩公开讨论。不知怎么的钟射心里却稍稍松弛下来,他和宁儿聊天的时候,感觉到了一丝欣然。这是自师傅死后第一次觉得稍微开心了一些。
钟射一笑,然后别开了话题,聊起了蟾镇一些好玩的事情。
马车开得很快,半柱香时间便出了蟾镇镇域。
龙婆婆坐着懒椅,在葡萄架下,她突然觉的很轻松。早年的她出生大户人家,子孙都修不了真,但是头脑灵活,做了商贾,常年不在家中。大儿子体量她一个老人家生活不易,便给她买了一所别邸,二儿子怕她孤单便给她买了一个仆人。孙辈在帝都学府里面念书,逢年过节也不见得能回来得了。这几年来,她也过得很舒畅。她自以为体会不到天伦之乐了,便将宁儿视为自己的亲孙女一般照顾,重活粗活都是找短工来做。但是宁儿性子倔,虽然平日里顺从她,细致地照顾着她的起居日常,但是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宁儿思念家乡。
只希望回去之后,她的父母会善待他吧。龙婆婆如是想到。
这中午的太阳有些烈,龙婆婆心底里知道,钟射说的话一定是真的。她只盼着那两个孩子此时已经出了城。
龙婆婆抬头望着天空,只见天上出现了一个光球。那光球泛着白光,比太阳还要炽烈。龙婆婆虚起眼睛,那光球径直砸落下来,轰然打在了这一方寂静的小院子之中。紧接着天上无数的光球落下,每个光球之中都有一个身穿盔甲的男子。如果有对修真界熟识的人看着了,一定会惊呼起来。这只队伍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支队伍和洛熙关有着同样的威名,他们是一群修真界的军人,只为杀戮存在的魔鬼。这群魔鬼隶属于北方大陆的匪军头目,崇贤。在这个力量横行的世界中,匪军自然也是修真者。崇贤更是个中佼佼者。
“摆十方禁魔阵!”一个头戴乌纱帽的孤瘦男子站在蟾镇镇口的钟楼上,对着旁边一个单膝跪地的壮汉说道。这壮汉领了命,眨眼之间便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一幢水幕从蟾镇边缘升起。速度很快,几息之间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半球罩子,将蟾镇盖在其中。
这时候,有两个小小的身影飞射而出,猛然撞在罩子上面。那罩子也只是起了一层涟漪,顷刻又恢复原状。
“敖方老狗,放我们出去。我们是三剑门的人!”天空中传来一声爆喝。
头戴乌纱帽的孤瘦男子抬眼望去,如同盯着两只死狗一般,他理都难得理。这时候,地下两团白光冲射上去,虚空中传来几阵轰然爆炸,那两个黑色小点便陨落了下去。
一个身覆白色光甲的男子飞落下来,单膝跪倒在敖方的面前,道:“军师,界内有修真者数十名,已经全部击杀。此外据念臣回报,仙陨之地有也几名修者。不过,仙位珠并不在他们身上。”
“放他们走吧。”敖方低声说道,“等崇贤到的时候,如果禁魔阵内还有活人,你提头来见我。”
“属下领命!”那光甲男子飞身遁走。
满城哭嚎之中,到处都是血肉飞扬。万山河被染成了红色,河水里飘着残缺不全的尸体。在一抹抹白色光芒中,蟾镇就此除名。
钟射在马车里,马车一路往南而去,他看不到也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