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龙阙。
顶层阁楼上,苏筠盘坐在床上,周身氤氲笼罩,背后有八面古老的石碑沉浮,若隐若现。
自远离浮屠塔,回到回龙阙后,他便一直在潜修,参悟“八部浮屠”,转眼已过了两日。
两日来,他废寝忘食,可惜却一直没太大的进展。
八幅图刻,蕴部分“十方意”,这是玄奥至理,乃一代无敌皇者的武道神髓,纵然苏筠自负天资,短期内也无法将其参悟透彻。
底蕴,心境,以及对修行、对法与道的深刻理解,才是修者的根基,若未臻至一定境界,便不能碰触那个领域的奥妙。
换句话说,苏筠境界太低,还不具备通透“八部浮屠”的资格。
第三日,一位身披漆黑软甲的青年登上回龙阙,他面色沉稳,线条硬朗,整个人都有一种浓郁的铁血杀伐的气质。
正是“轮回禁卫”的掌控者,臧轮回。
片刻后,苏筠醒来,臧轮回连忙躬身,就欲行礼,苏筠伸手扶起,摇头苦笑道:“我说过多少次了,自家兄弟,何须多礼?”
“规矩不可废。”
臧轮回摇头,他很固执,尊苏筠为王,事实上,不仅是臧轮回,苏筠麾下的六尊少年侯,除了雪轻宸外,对苏筠都很是恭敬。
苏筠哑然失笑,有些无奈,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那些钥匙……怎样了?”
当日,他见莫沧浪收起《浮屠经》,心知不能继续参悟最后两幅图刻,就径自离去,匆忙返回了回龙阙,想趁热打铁悟透七幅图刻,可终究受境界所限,有心无力。
他对剩余十五把钥匙的归属很感兴趣,尤其是人灵石,那貌似牵涉到“人尊”、“人灵”等,甚至与古老的琅琊有关,那让他很上心,故有此一问。
“本来莫沧浪欲将钥匙收入浮屠殿,可诸强不答应,联手对其施压,莫沧浪无奈之下,只能将钥匙归还诸天骄。”
臧轮回说道:“至于人灵石,则镶嵌在浮屠塔上,并未取下,被带入了浮屠殿。”
苏筠默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人灵石作为开启“浮屠”的终极秘钥,莫沧浪决不允许它再次遗落在外,况且这还是一件奇宝,关乎甚大。
“王爷得八幅图刻,各方强者觊觎,蠢蠢欲动,似有对王爷动手的打算。”臧轮回沉声道,眼底杀机凛冽,慑人无比。
苏筠摆了摆手,洒然一笑,道:“我只管走我的路,哪管身后洪水滔天。”
他浑不在意,并未将那些潜在威胁太放在心上。
臧轮回不语,苏筠可以不在意,但作为“轮回禁卫”的掌控者,他必须要清除威胁,确保苏筠的安全。
苏筠负手望着窗外,沉默许久,突然道:“千萝怎样了?”
他在外厮杀,挣扎求生,却时刻关注着穆千萝,想知道她的近况,确定她的安危。
“郡主无恙,依旧在沧澜圣城。”
臧轮回掠过一抹异色,迟疑了下,又道:“不过暗夜传来消息,穆皇最近有异动,貌似有离开沧澜宫阙的意思……”
“穆皇图要出沧澜宫阙?”
苏筠骤惊,自他记事以来,穆皇图只离开过三次沧澜圣城,一次平****,一次踏洪荒,一次入西天。
那个男人伟岸绝伦,深沉如海,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俯瞰着人世间,接受各族生灵的膜拜。
可此次他又为何要再履尘寰?
“第四次!”
苏筠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冷笑着道:“你可是冲着我而来,抑或是……为了银袍飞甲?”
当初有传闻说,苏筠被西天界镇压后,穆皇图亲入西天界,取走了银袍飞甲,将之带回沧澜宫阙。
可一年后,这银袍飞甲却出现在了墓龙图的镇世棺里,最后开棺,银甲重归苏筠。
且听墓龙图的意思,他深入荒墟,就是为了将银袍飞甲还给苏筠!
“穆皇图,墓龙图,银袍飞甲……”
苏筠目光骤闪,“难道是……墓龙图潜入沧澜宫阙,将银袍飞甲偷了出来?”
“抑或是……穆皇图将银袍飞甲交给墓龙图,命他还予我?唔,貌似说不通……”
苏筠暗自揣测,这墓龙图的来历太可疑了,且他很敌视自己,这种仇恨来的莫名其妙,让苏筠摸不着头脑。
墓龙图仇视苏筠,两者间似有滔天之恨,可他依旧冒险深入荒墟,将银袍飞甲归还,还有,据说此人曾去过江陵道,与雪轻宸联手,镇压了那神秘的妖尊!
“李摘叶曾言,银袍飞甲是开启浮屠的钥匙之一,事实证明,堕落天子的堕天灵甲才是钥匙……他是在诓我,还是有意引我入荒墟?”
苏筠望着窗外,目光闪烁,“他提及银袍飞甲,银袍飞甲就在荒墟出现,且在墓龙图的镇世棺里,难道……李摘叶与墓龙图早就相识?”
“这是一个早就设好的局,李摘叶出现只是为了引我去钻?”
苏筠陷入沉思,他觉得自己深陷局中局,本以为从荒墟出来后,就已跳出了棋局,此刻却发现,自己依旧是局中人。
且这是连环局,他越陷越深!
“究竟是谁在博弈,拿我当棋子?”
苏筠眼神刻骨冰寒,蕴着滔天之怒,他的骄傲,他的自负,不允许自己这般卑微,他要跳出来,成为弈棋者,而非人人可杀的卒子。
他站在窗前,望着繁华的琅琊古城,神情无比的冷漠。
这天下人间太冷酷,也太无情,他必须要冲出去,主宰自己的人生!
“铿!”
突然,一道金光破空,仿若利剑般从窗外激射而来,苏筠眼神陡凝,他探手一抓,两根手指卡住了那道金光。
那竟是一张颇为华丽张扬的请柬,封皮上有三个铁画银钩的大字,望之便有一股锋锐气势扑面而来。
“龙鱼宴!”
……
这是第二更,稍微晚了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