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孕了？”我盯着艾丹，迟疑了一下，才冒出一句。虽然我知道他们在一起，知道他们随时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此刻，这事实摆在面前，我依然被吓住了。
这种事，不是太少，是太多。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双方愿意，可以结婚，生孩子。问题在小武。那货，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养活孩子？
再说，艾丹父母肯定不知道。知道了，能同意生下来？才怪！
小武父母？自己儿子都不想养。
“嗯。”对面的孕妇，点头，对我眨眨眼，无奈地苦笑。
“你父母知道了吗？他父母知道了吗？”我都懒得问小武是不是知道了。他知道了有什么用？
“这事，怎么能告诉父母呢？他父母……”她停了一下，说：“应该不知道吧。”是的，知道了，也没用。小武肯定不会对自己父母说。
父母知道了，孩子也不可能生下来。生下来，艾丹怎么上学？她的父母，虽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但这种事儿，总是让父母有点难以接受。
我看着她，想不出来，该说什么。
安慰？抬眼看看对面的那女人，肯定不不需要！
生下来？怎么可能！
就她？！
自己还是个孩子。
指望小武做个超级奶爸，多么不现实！虽然他很会做饭。但孩子，不是一生下来就会吃饭。
琢磨了一会，我大约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他知道了吗？”我肯定没想清楚，自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小武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像我们这样的女人，面对闺蜜，说话直接从嘴巴里面出去，不过脑子。我想骂自己是个白痴。
“知道。怎么能不知道呢？他说现在不能要孩子。现在没条件要。嗯，对了，他还和我承诺说，以后一定会结婚的，让我别担心。”这事放谁身上，都会烦。在身上挨一刀，不好受。倒霉孩子艾丹，悻悻说。
“真不想告诉你爸妈？”这是我说的第二句废话。
她什么事情都不会告诉自己父母。
现在这事，这丫头肯定不会说。同居的事情，我猜她都没有告诉过自己爹妈。这突然冒出一个还没出生的外孙子，爹妈不是要吓死？做生意的见过世面，可这事，肯定第一回遇到。
“没有。我找死啊？这事儿，他们可接受不了。人家说大学生结婚，就是胡闹。我也没准备告诉他们。说了干嘛啊？不是给自己找事吗？我现在已经够烦的了。处理完了再说吧。”艾丹还没糊涂。
“那你准备怎么办？”我瞅瞅邻座的几个男人了，心想，这帮家伙要是知道两个女生在讨论这个问题，不知道会什么表情。哼，反正都不是好东西。自己的男朋友都能这样对她。这些男人，都想着打野食，指不定家里女朋友怎么对他们好呢。转念一想，发现自己有点心里变态，不用说，肯定是被小武和艾丹这两个家伙给刺激的。
哎，这年月，凭什么倒霉的总是女人？
“去医院吧。还能怎么样？”她低低的声音。女人天生都是母亲。
她一定不好受。
平时，艾丹要是看见路边的小野猫，都会停下来看一下。
这样的手术，对她来说，显然，不情愿。我相信，如果有选择，她肯定会愿意承担这样的责任。只是，现在，她自己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小武？更不用提了。他能干什么呢？挣钱？不如抢银行实际点。他，除了做饭和画画，我想不出他还会做什么。
“他，不去吗？”这显然也是一句废话。如果小武能和她一起去，她怎么会来找我？在我概念里，男人应该顶天立地，把所有事情都扛下来。而此刻，这眼前，这现实，离我的理想太远了。幸好，这个男人不是我的。我现在没有男人。杨冰还不是我的，也不会是我的。
“他也去吧，不过，去了也进不去。我去医院问过了。”面对我的废话，艾丹很有耐心。
“我陪你。”说实话，在说出这话的时候，我的手和心都很痒痒，压制不住的一种冲动，想直接抽小武一个耳光。不是他，是个男的也成。男人，是不是都这么可恶呢？
我说了半天，就这一句，不是废话。
艾丹看着我，点点头，不吭声，眉头微微皱起。
“别发愁了。发愁也没用。你们家那个武青啊，呵呵，也就是你，对他好。”我低声嘀咕，故意说给艾丹听的。
除了那张脸，小武哪儿好呢？
邻桌的男孩忽然起身，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上厕所？不对，厕所在后面。
买单？笑话，服务台在右边。
我愣了愣，邻桌男孩几步跨了过来，站在桌边，笔挺的身子，像一堵墙。错愕之下，我抬头，看看突然冒出来的大男孩，心道：你也太大胆了吧？泡妞这么积极？
男孩阳光四射的脸上，带着一丝雨后春笋般的笑：“你们好，能不能认识一下？”可惜，眼神从我这边扫过，直接对着艾丹。
艾丹：……
三天之后，我陪艾丹去了医院。
小武，在我们屁股后面跟着，蔫头耷脑，一声不出。
看小武那样子，我忽然想起几天前的那个男生，那么勇敢的表达，比小武强多了。可惜，艾丹没给人家机会。
手术特别简单。拿着单子，在收费处交钱，然后把单子拿给手术室的护士。小武跑前跑后，就是不说一句话。
“他哪儿来的钱啊？”趁着小武去厕所，我悄声问艾丹。我身上带着银行卡，本来以为会用得到。一个手术2000多，小武他爹妈，能给吗？
“我的。”艾丹的脸，有点白，紧张的看着手术室的大门。
“你的？”这丫头又想了什么办法，从自己爹妈哪儿弄了这么多钱出来？
“我和他们说，暑假想出去采风。他们也没问，就给了。”艾丹回头看我，调皮一笑。脸，还是惨白：“佳宁，怎么办啊，我从来没做过手术。”这个他们，是自己父母。
“没事，没事。别担心。”我傻了吧唧的安慰她。其实，我也挺害怕。我没住过医院。
“真的，会不会很疼啊？”她的脸，更白了，四周张望了一下：“小武呢？”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面前这个人，只能说：“交钱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没事，不是说是无痛吗？要不一会儿问问大夫？”我也只是听说。
她不说话，就那么呆呆的坐着。
我陪着她，也那么呆呆坐着。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说什么。
忽然，她侧过来脸，两只眼睛很深的看着我：“佳宁，其实，如果有条件，我想每个女人，都会把自己孩子生下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