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齐林的作品,让人读之不能忘的,除了日渐衰老、日渐空荡的村庄,还有那无处不在的死亡气息。可以这么说,死亡已经成为了他的写作母题。在他与村庄相关的作品中,似乎没有哪一篇能脱离死亡的笼罩。而把那种死亡气息渲染地最为浓郁的,应该是《一片森林》《云庄往事》《太阳照在墓地上》《最后的温暖》《时光书》等几篇作品。
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文学博士施津菊在其论文《论当代文学的死亡叙事》中这样说道:“承载死亡是人的内在痛苦和深层恐惧,直面并坦然地接受它并深刻而又独特地表达对此的体验,至今仍是人的精神力量的表现之一”。周齐林第一次开始思考死亡这一终极问题,是在他十五岁那一年。而从那时候开始,他的思索就没有停止过。而今,当他把这些年思考的内容以小说的形式展现在大家眼前的时候,其作品的分量无形之中增添了许多。
何为生?何为死?死后我们走向哪里?这些对死亡的恐慌,对死亡的焦虑,对死亡的终极思索,最后上升到一种哲学式的追问。著名评论家李敬泽在《为小说申辩——一次演讲》中这样说道:“人不知死才会成为虚无主义者,才会否定生命的根本意义。这个时代到处都是亢奋的虚无主义者……小说之所以反抗虚无,就是因为它在死亡在场的情况下检视和求证人生的意义,它告诉我们,人如何选择、行动、死亡而依然自有其意思,人如何向死而生。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周齐林的小小说获得了这种可贵的价值,且这种价值之大超乎了我们的意料。面对死亡,我们除了坦然之外别无选择。然而,我们更应该从对“死”的追问中思索我们的“生”。显然,“生”是一个比“死”更为巨大、更值得我们关注的问题,周齐林的作品呈现了这一点。
《太阳照在墓地上》单纯地叙述了“我”这么一个小屁孩与村中一群无所事事的老人的一些生活片段,由生到死,其厚重感让人读后忍不住开始思索我们的人生。《云庄往事》顺着祖父反复对“谁是村子里最老的人”这一问题的追问,写了村庄里不断死去的人们,直到祖父也死去,“我”才发现“我”手中为了调查谁是村里最老的人而做的一本小本本,竟然成了村里人的生死簿!
《一片森林》中,每一个人都对应着有一棵属于自己的树,死后就砍了做棺材,读起来让人有胆战心惊之感;《时光书》中,村民面对李四母亲的死亡的淡然,对死亡进行了另一种阐释;《最后的温暖》中祖父病重之时大伯的陪护则给人以一种别样的令人心酸的温暖。
周齐林曾坦言,他的思想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史铁生的影响。尤其是《我与地坛》之中的那句话:“死是一件无需着急去做的事,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都不会错过的事”,给了他极为深刻的影响,也很大程度上让他开始思索死亡这件事情。而在笔法上,他应该是更多地受到了余华的先锋写法。
在写作的题材上,他热衷于对村庄的描写,热衷于展露其对生命、死亡、亲情的感悟,这使得他的作品有了更多的人生体验,有了更沉重的思想内涵。我们期待着他在小小说的创作上有着更高的发展。
祝福周齐林,愿你在通往云庄的路上,找到一个真正的自己。
徐威,1991年2月生,江西龙南人,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曾获“中国2010年网络十佳诗人”“90后十佳诗人”等荣誉,2011年参加《中国诗歌》首届“新发现”诗歌夏令营。作品散见《中国诗歌》《诗选刊》《小小说选刊》《作品》等纯文学杂志,现为广西师范学院文艺学在读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