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郭纳惊吓道:“恐怕是来不及了,我们得做好撤退的打算,贼兵都已经兵临城下了,听说他们杀人不眨眼,凡是反抗者皆死,我不能看着全城的百姓因我而死,你们谁也别劝我了,准备投降。”
气得张介然摔了凳子:“懦夫,真乃懦夫,与贼军未战,就言投降,难怪贼军短短时间一路南下,直逼两都,都是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徒导致,好,你们一个个为了私利,不顾全城百姓死活,我是皇上亲自派来的,我一定要给皇上一个交代,愿意为国家出力的、敢与贼军一战的随我来!”
没想到,真有几个仁人志士跟随着张介然出了城,率领着几千兵士迎敌。最后全部壮烈牺牲,死于叛军将领阿史那承庆之手。
而陈留太守郭纳看到张介然不到一会儿功夫便死于乱马之下,投降的决心更大了,率领一干人等手持郡玺毅然投降。阿史那承庆十分得意,一路乘胜追击,奔向荥阳。
守城士兵听到鼓角声、呐喊声,甚是惶恐,不战自乱。有的居然掉下城墙,不可思议,荥阳陷落。
此消息一出,震惊朝野,李隆基随即召唤来荣王李琬:“琬儿,荥阳失陷的消息你听说了没有?”李琬镇静道:“父皇别担心,儿臣已经听说了,荥阳距离洛阳不足百里,阿史那承庆下一步肯定是洛阳,儿臣已经命令高仙芝、封常清率军前往援助洛阳。”
李隆基担忧道:“皇儿呀,你可知道洛阳一旦失守,那将意味着什么?”李琬拉着李隆基的手自信道:“父皇,儿臣绝不会让叛军进入洛阳,危逼长安。”
叛军与封常清在洛阳遭遇,两军数十万人马先后在虎牢、葵园、上东门展开决战,各有死伤。竟然打了十天十夜,最终由于封常清的士兵都是新招募的人员,操作不熟,毫无作战经验。
而相反阿史那承庆的士兵却是训练有素,以一当百,战斗力十分强大,唐军一败再败。无可奈何高仙芝、封常清退守潼关,伺机再动。
至此,叛军完全占领了东都洛阳。
河南尹达奚投降,御史中丞卢奕、采访判官蒋清壮烈牺牲。洛阳失陷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州郡,安禄山听到之后,非常激动:“看看,我说什么来的,大唐已经腐朽,不堪一击,现在连东都洛阳都已经被我们英勇威武的阿史那将军占领,马上嘉奖阿史那军队,再把这些好酒拿去慰问他们,希望他们再接再厉一举拿下首都长安!”
身在大明宫的李隆基听到消息后,差点坐在地上。身边的杨玉环看了很是难受:“三郎,你别这样,臣妾看了心里难受!”
李隆基低声道:“朕怎么能不难受呢,如今叛贼猖獗,竟然连东都洛阳都失陷了,朕对不起列祖列宗,朕是个昏君呀!”
杨玉环走近抚摸着李隆基:“三郎,不要灰心,你不是还有郭子仪、李光弼、颜真卿等众多将军吗?”
李隆基忽然坐了起来:“对对,爱妃说得对,朕还有他们,朕还有很多,赶快叫人传令,让郭子仪他们加快进军步伐,迅速歼灭叛军,以卫长安。”
这几天总下着雨,长安城看着失去了生机,到处荒芜。人们也很少出门了,百姓们都在惶恐中度过,不知道那一天叛军就会攻进长安。再次接到皇帝圣谕的郭子仪,心中的压力倍增,他仿佛能感受到皇上此刻有多么焦急,多么惶恐。他恨不得幻化成千军万马,立刻飞奔长安,保护皇上。
可是,毕竟身处马邑,而且他知道行军打仗切忌一个字‘急’。另一方面,攻陷洛阳之后的阿史那承庆一再要求进攻长安,但是却被史思明拒绝了。
原因是因为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颜真卿,自从颜真卿差人密送书信皇上之后,一直在平原郡招兵买马,揭露安禄山的阴谋。并且力邀北海郡守贺兰进明协助其平乱,先后捉拿叛将高邈、何千年,解送长安。
一举收复军事要塞井陉关,遂与平原成犄角之势。河北十七郡同时反正,复归朝廷,并且割断了南下叛军与北部安禄山大本营的军需供应。故而安禄山命令史思明、蔡希德北上,长安得此一阵平静。
然而这一切,郭子仪都已知晓,内心有些安慰,总不至于安禄山直捣黄龙。郭子仪站在高处的站台上,微风吹起他的战袍,众将士都在台下肃穆站立。
郭子仪坚定喊道:“众位将士,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平原颜真卿大人已经率领义军切断了叛军的南北通道,李光弼将军也已率军在太原取得胜利,我们如今连获二场胜利,是不是更上一层楼呢?我已传了书信给颜真卿大人,我们即将率军挺进井陉关,在那里与李光弼将军汇合,合击史思明!”
众人听后,热血沸腾,手舞足蹈,好像胜利即将到来一样。郭子仪拔开了宝剑命令:“全军听令,进军井陉。”
天宝十五载二月,李光弼率领五万精兵进攻常山。由于听到郭子仪即将率军前来助阵,所以整个军队士气高昂,统将李光弼也是郭子仪为皇上推荐的人物,不仅身材魁梧,研习兵法多年,治军严厉,深受广大士兵爱戴。
常山守将乃是史思明及孙孝哲,二人也都颇具威名,更是安禄山的心腹大将。
孙孝哲站在城墙上观望,没注意到后面的史思明,直到史思明拍了他一下,这才察觉:“哦,原来是史将军呀!”
史思明问道:“怎么样了?李光弼率领多少人马前来?”孙孝哲回答:“据探子回报,李光弼此次率领太原五万精兵前来。”“那我们还有多少人马?”
孙孝哲心算一番:“除去蔡将军的人马,常山城中仅剩下三万。”
史思明抬眼远望:“三万人马,你看够吗?”
没想到孙孝哲竟然如此回答:“足矣!”
着实让史思明震撼:“哦?三万对五万,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孙孝哲笑道:“卑职哪敢与将军开玩笑?卑职是如此分析的,李光弼虽号称五万精兵,可是他已战了数场,疲惫不堪,虽然胜利,但是实力大不如前,再加上常山城池坚固,将士亢奋,我们居高临下,任他李光弼来攻,我们投石燃油即可破之,这就是卑职的三万对五万之策。”
没想到史思明竟然不以为然:“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还是片面,不够周全,身为主将一定要纵观全局,我打算让你率领五千人马东击平原颜真卿,此人屡次破我好事,一定不能放过,另外你还没有想到即将而来的郭子仪,城中还需要援兵,你速速去办,此事就这么定了。”
孙孝哲反驳道:“史将军,此刻敌军来攻,万不可分兵!”史思明态度坚决:“你不必多说,就按我说的去办。”
果不其然,仅仅两日后李光弼率领的大军已经列阵于常山城下。看着远奔而来的军队,史思明下令:“全军将士听令,敌军虽然示众,但却已经奔跑数百里,如今仓皇来攻,我们只需坚守城池,便可将李光弼大军击退。”
然而李光弼并没有急于攻城,而是派遣小将前去挑衅。
任由小将百般折辱,千次辱骂,史思明无动于衷,急得李光弼直跺脚:“这个史思明倒是挺能忍的,咱们的人这般辱骂却无动于衷,看来我们想要逼他出城聚歼是不可能了,所有人听令,一刻钟过后,发起进攻,箭兵掩护,车兵联合步兵攻城,我们一定要赶在敌人来援之前拿下常山!”众将士气势如虹,一一持令而去。
顿时,只见万人涌动,好似洪水决堤。冲向那坚不可摧的城墙,站在上面的人看着下面这些玩命来袭的人不禁胆寒,炮火连天,水击三千。
一个个云梯艰难的搭在城墙上,又一次次被敌军揭翻。
死伤无数,惨不忍睹,李光弼作为将军,此刻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心中很是难受,一颗揪紧了的心时时悬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落地。
敌军是打退了一波又一波,李军是强攻了一次又一次,就这样反复进攻,反复防守,双方互有死伤。
一个副将满脸是血前来汇报:“启禀李将军,我军久攻不下,现已死伤过半,您看要不要明日再来进攻?”
李光弼愤怒的吼道:“放屁!你们打不动了,敌人也守不住了,现在就看谁能抗到最后,给我攻,一定要拿下常山!”又是一波敢死之士扑了上去,锋利无比。这次终于突破了敌人的防线,占领了一处城墙。随后的李军源源不断冲上城墙,战争的主动权落在了李光弼手中。
史思明还在指挥战争,手下一人惊恐来报:“报告将军,敌军已经占领了西门,攻了上来,我们该怎么办?”史思明看着远处参差不齐的士兵,已经难辨敌我了。隧道:“看来是我低估了李光弼,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赶快撤!我们回兵博陵。”
仓皇而逃,掩面遁去。看着敌军的旗帜被自己的士兵抛了下来,李光弼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拔出宝剑,喊道:“全军进城!”常山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强攻,终于被李光弼收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