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郭子仪军队乘胜追击,一路东进,黄昏时分到达距云中二十公里处。郭子仪令军队沿高坡驻扎,临水而居。走了一整天的路了,士兵们都累了。
郭子仪找来了李虎山:“今天晚上,你们好好休息,明天会有一场恶战。”李虎山关切道:“那你呢?”郭子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别管了我了,这几日你们都累了,我们的速度着实很快,但是没办法,今天晚上我留在这里,你们安心去睡。”
李虎山看着桌上的残食,不免难受。郭子仪军队驻扎的消息很快被高秀岩军的探子得知了,高秀岩也没有睡觉,正在与众人商量军事。
忽然一人冲进来汇报:“启禀高将军,小人奉命前去查看,郭子仪军队全部驻扎在距此二十公里处的小镇上,看样子,他们长途跋涉已经很累了,守卫力量薄弱,士兵东倒西歪,一盘散沙。”
高秀岩听后笑了:“怎么样,众位大人,我高某说的没错吧,郭子仪此人虽善用兵,但是他们一路从九原赶来,即使打败了周万顷,但是郭子仪却急于求胜,没有给士兵们足够休息的时间,这便是他的缺点,若是我用兵,则不会这样,可见此人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手下一部将道:“既然高将军都已经算出郭子仪军队的驻扎地址,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呢?”高秀岩道:“接下来就是你们立功的时候了,孙将军你率领二千士兵连夜出城,直奔郭子仪前军部队,打他个措手不及,灭灭郭子仪的嚣张气焰!其余人随本将军固守云中,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否则格杀勿论!”
孙赫骑着马儿裹足前行,身后的三千军士口衔桃枝,快速跟进。不一会儿,便能看见郭子仪的驻军营帐了,乐坏了孙赫。只见孙赫吐出桃枝,拔出长剑,大声喊道:“郭子仪就在前方,毫无防备,生擒郭子仪者,重重有赏,给我冲呀!”
其后众人像是发了疯似的不顾生死,前仆后继冲向郭子仪军。顿时,寂静的夜空被烧红了半边天,群马嘶吼,千人潮涌。为首的孙赫冲在最前面,由于立功心切,却没想到自己已处险境,只见身边的骑兵们一个个卧马扑倒,原来是中了郭子仪的计了。
郭子仪从刚一到此处便令人在此挖了数十米的深坑。此地土壤松软,易于挖掘,不易分辨,故而孙赫马失前蹄。身边的官兵一个个惨叫大喊,慌乱受惊,分明挣扎不出了。
就在这个时候,才看见郭子仪骑着白马,率领众将缓缓走来。孙赫激怒不已:“郭子仪,你个狡猾之徒,竟敢设计害我,看我不出去宰了你!”郭子仪笑了:“你这个不知名的小辈也敢来偷袭我军,不自量力!”
这时李虎山才明白了为什么郭子仪当初久久不曾入睡,他是在猜测高秀岩的军队敢不敢夜晚劫营。遂赞叹道:“郭将军果然神机妙算,真乃当代诸葛孔明呀!”旁边众人也是纷纷赞叹,郭子仪左手一挥:“各位过奖了,本将只是善于观察,平日里兵书看的多罢了,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
另一偏将问道:“将军,这个无名小辈如何处理?”郭子仪看着坑下的孙赫:“哎,我本以为高秀岩会亲自前来劫营,没想到竟然派了此人前来探路,可见高秀岩不简单呀!我且问你,如今你已经被我军所捉,是否愿意投降?”
没想到此人竟然态度坚决,擦擦脸上的灰尘:“要我投降,除非我死!”郭子仪只是摇摇头,勒绳转身。孙赫挣扎着最后一点力气:“冲出去……”
李虎山见状下令:“放箭!”坑下数百人全部被乱箭射死,剩余的人只有投降,归入郭军。次日,郭子仪便派遣偏将李群率军前去招降,李群来到云中城前喊道:“哎,上面的人听着,我是朔方节度使郭子仪派来的,快去让你们的高将军出来一见。”
城门上的士兵赶紧跑到内堂禀告了高秀岩,满是愤怒的高秀岩来到城门上,看着远方不足千人的军队,心里放松不少。
李群看着高秀岩已经出来,喊道:“高将军别来无恙,我是奉郭将军之命前来劝你投降,此次为表诚意我只带了一千人前来,郭将军率领十万精兵押后,郭将军说了,高将军是个聪明人,只是一时大意,误听贼人安禄山的鬼话,所以特别希望将军能够弃暗投明,不然到时攻进城中,怕你后悔莫及呀!”
高秀岩听到此言,心中一股愤怒:“放屁,你以为我是那种一日二主之人吗?那你就错了,我高秀岩承蒙安将军看得起,我是不会投降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对了,回去也告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郭子仪,别以为当年中了武举,如今就忘了本,有什么能耐就尽管使出来吧,本将军迟早要和他会会。”
李群无奈:“看来你是个冥顽不灵的人,枉我在此多费口舌,也就是郭将军仁爱,不想看到两军交战,死伤无数,要是依我,早就放马过河,踏平云中了!”
高秀岩笑了,顺手拿起弓箭,奋力射击,箭头直直插在了李群的脚下,不免忐忑。高秀岩怒道:“年少轻狂,今日只是给你小小教训,日后战场相见,这箭头可就不知插在你身上哪了!”气得李群扭头离去。
回到营中的李群向郭子仪汇报了此事,郭子仪竟然没有生气:“你呀,不了解这个高秀岩,他在安禄山军中可算是一员猛将,今后可不能大意。”
李群低头道:“是,末将知错,下回绝不大意。”惹笑了身边的李虎山、仆固怀恩、陈昊等人。仆固怀恩建议道:“看来这个高秀岩誓死不降了,我们只有强攻了。”
周芳亦道:“连着几日,不曾看见高秀岩出城,我们也不能就此干耗,郭将军得想想办法呀!”
郭子仪来回在营中走动,忽然坐下道:“不要着急,我来写信一封,你差人送到高秀岩手里,我就不信他有多大的毅力!”
接过信的高秀岩当场怒了,郭子仪信中极尽侮辱之言,讽刺之语,还好在手下的劝阻下,高秀岩忍了。数日之后,郭军中的某些人因为高秀岩迟迟不出击,感到烦躁了。就连李虎山都坐不住了:“将军呀,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攻城呢?现在营中怨声不断,如此拖下去可不是个事呀!”
仆固怀恩附和:“是呀,李将军说得没错,我的左营士兵这几天烦躁不安,还请主将拿个主意。”郭子仪淡淡道:“你们着急了,也是,这都好几天了,我也着急了,可是难道高秀岩不着急吗?不,他比我们还要着急,现在这个时候就看我们谁能忍耐,谁忍受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你们可曾记得三国时的司马仲达,好好学习吧,没有几天了,我相信高秀岩经过这么一二折辱,怕是经不起这三辱了吧,之前捉拿的叛将孙赫,砍下他的头颅,我们用此来做最后一辱,他高秀岩断然会出城!”众将个个臣服不已。
是日,郭子仪率领大军乌压压一片来到云中城下:“高秀岩听着,你已经被我军团团围住,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了,你的救兵是不会来了,因为他们已经被李光弼的军队困住了,乖乖束手就擒吧,好歹本将军留你一个全尸!”高秀岩拍着城墙怒道:“郭子仪,你这个李隆基的走狗,一而再的辱骂于我,今天看我不出城与你一决高低!”
身边谋士劝道:“高将军不可出城,郭子仪分明是在激怒你呀,云中城厚石坚,我们为什么不居高临下呢?”
郭子仪见状哈哈大笑:“今日此见,原来这偌大的云中城是你的谋士说了算呀,看来你这个将军也是个傀儡呀!高秀岩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是谁?”
高秀岩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爱将孙赫,睁大了眼睛。郭子仪指示道:“如若你不投降,那个挂在这的第二颗头颅就是你的!”高秀岩再也忍不下去了:“郭子仪……你欺人太甚!看我下来戳你百个窟窿!”
随即拿着兵器下城了,郭子仪心中大笑,你总算出来了!两军十几万人马交织在一起,杀得昏天暗地,不分彼此,不辨黑白。最终,高秀岩战败,带着数十人向东逃去,郭子仪军队大获全胜,河曲得以收复。
河南节度使张介然仅仅到达陈留数日,叛军前来攻城。太守郭纳惊恐不已,随即召集众人商量计策,手下之人也都谈贼色变,纷纷扬言趁早投降。
可是张介然却非常生气:“不行,古往今来,哪有向叛贼投降之理,你们枉为朝廷命官,虽然我们人少,但是叛军只是一时气盛,待我们从长计议,加紧布防,等待着身在陕州的高仙芝、封常清二位将军的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