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舐犊之情”典出《后汉书·杨彪传》:“犹怀老牛舐犊之爱。”,就是父母对孩子的感情,母牛舐小牛表示关爱,喻人之爱其子女。
三国时,曹操手下有位谋士叫杨修。一次,杨修随曹操出征,攻城不下,便就地安营扎寨。这时,杨修忽听曹操说道:“鸡肋,鸡肋!”他立刻明白曹操的意思是想要退兵,便和士兵说:“丞相打算退兵了。”这样,全营的人纷纷收拾行装,准备撤退。曹操巡营时,看到这种情况,非常吃惊,便向士兵询问原因,才知道是杨修私传军令。由于杨修平时屡次卖弄小聪明令曹操不满,今次又在自己尚未下令撤退之时私传军令,于是,便以杨修扰乱军心,把他杀了。
杨修死后,杨修的父亲杨彪非常伤心,因思念儿子而日渐憔悴。曹操问他说:“杨公为什么会这般消瘦啊?”杨彪叹气说:“我惭愧啊,没有能够像金日磾一样具有先见之明,现在还有一种像老牛舔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的爱子之心!”曹操听后,十分感动,不免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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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大殿之中,秦王政跪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份竹简在那读着,右手边的书案上放着一捆还未拆开的竹简,这是今日众臣上奏的众多奏折的一小部分,书案的前方侍立着中车府令赵高。
此时,赵高的心中是忐忑不已,方才,他领着内侍将今日众臣上奏的奏折送来后,正要退下,秦王政却突然出声令他留下,不知有何用意,只是低着脑袋等着秦王政下令,大气不敢出一下。
看完手中的竹简,秦王政将竹简卷起来放到书案的左边,左边堆放着寥寥几捆的竹简,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双手,突然出声道:“赵高。”
“奴才,在。”赵高应声道,双手向前一拱,身子向前一躬,等候秦王政的下一步指示。
“扶苏他们现下到了何处?”
听完,赵高顿时松了口气,伴君如伴虎,方才被秦王政叫住,他还有所担心是否侍奉出了纰漏,惹得王心不悦,现在听到秦王政的问话,松了口气之余,也明白过来,回:“回大王,据天罗最近传来的消息,公子等人已过成皋,想来不日将出我大秦的国境。”
“嗯。”沉吟了一会,秦王政出声下令:“命天罗继续暗中跟随扶苏他们,暗中保护,不得有失。”
“是!”赵高应道,心中暗暗吃惊,天罗自成立以来,一向是负责秦国境内的刺探,极少离开秦国境内到关东六国进行活动,而秦王政竟命自己派出天罗进行保护,之前可是已经命李斯的地网负责公子扶苏在关东六国的安全。可见,先前虽然恼怒公子扶苏的顶撞,但秦王政还是很关心他的安全。
想到这里,赵高便出声奉承:“大王如此关怀公子,舐犊情深,若是公子能知,定会感动不已,勿再冲撞大王。”
“唉……”秦王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此刻,他不再是令六国震恐的秦国大王,而是一位为自己儿子而头疼的父亲。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以法家治国,方能从西方边陲,被中原列国鄙视的弱秦,一步步壮大成为现在令六国震恐的强秦。自己继续推行法家,以铁血手段治理国家,就是为了巩固先王们打下的基业,进一步壮大秦国,从而使秦国吞并六国,统一天下,完成亘古未有的业绩,也为自己的子孙留下一份前所未有的财富。但扶苏,作为这份财富的继承人,自己的儿子,却因为他心中天真的想法(秦王政认为的),不仅不认同自己的做法,还屡次顶撞自己,这如何不让秦王政震怒,斥责于他。
想着想着,想到此次扶苏的离宫,秦王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问:“赵高,此次寡人是否过于严苛了?”
微微愣了愣,回过神来的赵高立刻回:“大王何出此言。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大王之所以严斥公子,亦是出于关爱公子之故。现下公子年纪尚轻,涉世未深,故不能明白大王的苦心。待他日明白过来,定会感念大王的良苦用心的。”
“唉……”轻轻地叹了口气,秦王政赞同地点了点头。虽然扶苏屡次顶撞自己,自己也是明白其中他作为儿子的孝意。只是父子之间的政见有所分歧,那份坚持己见的倔强倒是挺像自己。若不是出于真心,他又何必屡次顶撞自己,只管像那些阿谀奉承之徒一样迎合自己即可。爱之深责之切,反过来说,亦是如此。
秦王政年少时,在赵国做质子,在邯郸城中受尽了冷眼,好不容易成为六国震恐的秦国大王,自然明白权势的重要,也明白,在这乱世中,推行法家霸道才能使秦国发展壮大,令六国臣服。儿子扶苏出生于深宫之中,自小锦衣玉食,未受过苦,不知道这世道的残酷,难免过于天真,心慈手软。
见秦王政陷入了沉思,赵高保持向前躬着身子和拱手的姿势,慢慢地向后退,退出殿中,关上殿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转头瞄了关上的殿门一眼,秦王政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嘴里念:“扶苏,希望此番游历,能让你成熟一些。”
广阔的田野上,一片青青的绿草,显示着无限的生机。“哞……”一阵牛叫声后,一头毛皮灰黑的耕牛踏草而过,它的身后跟着一头小牛。小牛应该是刚出生没多久,还不怎么会走路,脚步蹒跚,似乎有些跟不上前面耕牛母亲的步伐,落了好几步远。
似乎是意识到小牛没有跟上,母牛停了下来,转过脑袋,看着身后蹒跚走过来的小牛,“哞”叫了一声。待小牛走到身边,母牛低下脑袋,伸出舌头,关爱地在小牛的脑袋上舔了起来。专注地看着眼前的舐犊之景,坐在田边的白阖脸上不禁挂起了淡淡的笑容。
“阿宝,你给站住,别跑!”
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妇人的喊声,白阖转头循声看去。只见身后不远的路上,一位妇人在路上追着,嘴里喝骂着,手里还拿着一根荆条,而她的前面不远,奔跑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孩童边跑边回头,还不时冲身后追着的妇人做起鬼脸,得意地大叫:“你抓不到我,你抓不到我……”
“你这个死孩子,等我抓住你,看我不把你打得屁股开花不可。”妇人气急败坏地喊道。想来前面奔跑的是她的孩子,定是调皮做了什么让她恼怒的事情,使得她拿着一根荆条追逐至此。
跑得有些得意忘形,一时没注意,被脚下的石头所绊,小孩“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不过,应该摔得不重,小孩没有大哭起来。
反倒是在后面追逐的妇人紧张起来,加快脚步,来到孩子的身边,扔掉手中的荆条,蹲下来将孩子从地上抱起,边查看边用手帮孩子掸去身上的尘土,关心地问:“阿宝,怎么样,摔到哪里了?”
也不等孩子回答,看到孩子没什么大碍,妇人立刻脸色一变,抬起手狠狠地拍了孩子几下,骂:“活该,谁让你跑那么快?”
“呜呜……”哭了几声,阿宝有些委屈地说:“娘,你拿着荆条,阿宝再不跑,屁股就要开花了。”
“谁让你调皮,惹娘生气了?”妇人责骂道,又拍了孩子几下,把他从地上抱起,说:“好了,回家吃饭。娘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葱油饼。”
“哦……有葱油饼吃了。”阿宝兴奋地叫道。
看着母子两人远去的背影,白阖的视线渐渐模糊,又渐渐清晰。
乡间的小路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在路上奔跑着,跟白阖有几分神似,慌张的脸色上带着几分调皮。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腰上围着一块粗布,手里挥着一根藤条,冲跑在前面的小孩喊:“阿何,你给我站住,不准跑。”
边跑边回头,小孩冲身后的妇人做了个鬼脸,得意忘形地说:“停下来的是傻瓜,我才没那么傻。”
“阿何,你个臭小子,等我抓到你,非把你打得屁股开花不可。”妇人气急败坏道。
听完,似乎是被妇人的“恐吓”吓到,小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随后撒开双腿向前跑,一个不留神,被路上的石头勾到,“扑通”一声摔到在地,一阵尘土飞扬。
“呜呜……”小孩的呜咽声响起,看样子摔得不轻。
不一会儿,在后面追逐的妇人赶上来,扔掉手中的藤条,蹲下来扶起地上的孩子,边查看边关心地问:“阿何,摔到哪里了?”小孩只是在那呜咽,双眼早已挂满泪水,下巴一片鲜红的血迹在他白净的小脸上是格外显眼。
“娘,疼……”小孩呜咽道。
看到孩子渗着血迹的下巴,妇人也是心疼不已,连忙从身上找出手帕,盖到孩子的下巴上。
“娘,疼……”小孩眯着眼叫道。
“阿何,忍着点,娘回去给你上点草药,你就没事了。”说完,妇人抓起孩子的右手,对他吩咐:“阿何,来,按住这里。娘抱你回去。”
随后,抱起孩子,看着他用小手捂着手帕盖住的下巴和满脸泪痕的小脸,妇人又是一阵心疼,嗔怪地说:“阿何,让你不听话,跑那么快。”
“娘,疼……”小孩撒娇道,作势就要再哭。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娘不骂了。”妇人哄道,心中一软,忘了责罚,抬手抹去孩子脸上的泪水,轻声地说:“待会回家上好药,娘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菜饼。”
母子两人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渐渐模糊起来。这时,白阖感到双眼一酸,忍不住闭上眼,眨了眨。睁开眼,眼前突然出现一张脸,吓了他一跳,静下神来,他才看清眼前的人脸,是子通,笑意盈盈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白阖刚想出声问子通为何在此,却听他开口不怀好意地说:“白阖大叔,你哭了。”
这时,白阖才明白过来方才眼睛的酸楚是怎么回事,立刻矢口否认:“没什么,只是方才沙子吹进了眼睛,弄得我眼睛难受。”说完,心虚地抬起右手抹去脸上的泪痕。
如此解释,就算是真的,子通也是不会相信的,直起身子,边往村里跑边大声地喊:“白阖大叔哭鼻子啦……白阖大叔哭鼻子啦,哈哈……我一定要跟大家说。”
听到子通如此险恶用心,要坏自己的名声,白阖哪还能坐得住,立刻从地上起来,向前方的子通追去,边跑边喊:“子通,给我站住。若是敢到处乱说,看我不把你弄成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