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虾饺还真不错。”南宫环用帕子擦了擦嘴,吃饱喝足,才感觉身体没那么虚了。
“小姐喜欢,下次叫厨房再多做些。”鸢尾说着,又让玉螺和墨香收拾碗筷、桌子。待两人出去后,南宫环将鸢尾拉到二楼楼台处说话。
“鸢尾姐,经过这件事,恐怕我接下来的一两年内正大光明的出去办事是很难的了,你明天能不能帮我去刻一枚私印?”
“要刻私印不难,不过小姐你若是要长期使用,最好是用上好的材料,否则容易被人冒充。”
“上好的材料.”南宫环有些犯难了,她虽然是将军府的小姐,名贵首饰是有不少,吃穿用度也都是顶好的不错,但是唯独能活用的银钱少得可怜啊。
鸢尾比南宫环更清楚她的资产,知道她在犯难什么,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若是自己提供材料,就会便宜很多,只会收些手艺钱。”
“那好,材料你容我找找,我争取这一两天想到办法。”
鸢尾点点头,表示同意,紧接着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小姐,今天墨香阁把小姐订的那套笔送来了,这天忙的,差点给忘了。”
“这么快,快拿来我瞧瞧。”南宫环招着手,很是惊喜,她没想到墨香阁动作倒是挺迅速的,看来当老板就是好啊。
不多时,鸢尾就从楼下拿了一支笔匣过来,一打开整整齐齐摆着十二支型号不一的画笔。南宫环拿起画笔在手背上扫了扫,试试软硬程度。
“不错。”
要说手工艺品,古代确实比工业化机器生产的现代强很多。
看着一堆画笔,南宫环撑了撑手臂,她现在是真的要白手起家了。说到卖画,这是件很微妙的事,很多画家,活着的时候默默无闻,死了之后倒是名声大噪。
在这太平盛世,附庸风雅就成了贵族阶级的必修课,要不然就算你再有钱,再有权,那也是暴发户,土包子,家里不藏几幅前朝字画、名人诗集,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贵族。但要是一个在上流社会很有影响力的人跳出来说,你们这群收藏字画的渣渣简直弱爆了,看我已经在收藏名剑了,于是社会的风气又会发生改变。
其实说白了,就是从众心理和名人效应。无论在哪个时代,只要有人,有社会,有阶级,就会存在。
亥时三刻。
南宫环躺在床上依然睡不着觉,辗转返侧了一会儿,将项链摸了出来,那珠子被她的贴身放着,握在手心里还带着她的体温。挣扎了一会儿,南宫环还是决定去见见那位神秘人,她感觉得到对方没有恶意,如果要杀她,她早就回不来了。
南宫环凝神盯着那颗珠子,那颗珠子像是有魔力般,摄人心魂,顷刻间,四周景象像碎掉的拼图一块一块的掉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那座有着巨树的庭院。
巨树依然遮天敝日,漫枝的紫光花朵,灿若星河,一阵夜风拂过,落英缤纷、美不胜收。树根下的小温泉不是初次见面那样亮得跟宝石似的,池底早已没了花瓣,树的后方是一幢二层的小楼阁,檐角弯弯呈仙鹤展翅之势,八只檐角各挂一支青铜瑞兽风铃。
“你倒是来得比吾想象得早。”南宫环听到那阵清朗的男声,循声望去,只见枝繁叶茂的树枝间倚躺着一人,那人一身紫白色的衣裳,和他的头发一样,有着琉璃般的光泽,他身材修长,腰束深紫色云纹宽腰带,下缀一枚仙鹤冰种玉髓,越发显得仙姿玉骨、优雅尊贵。只是脸上戴着一具白玉水纹面具,让南宫环看不见他的真容。
也不知是受了南宫瑾的影响,还是她今天脑袋患抽,南宫环很有小大人的架式颔首以礼地问道,“在下南宫环,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树梢上的人明显僵了一下,接着又听到一阵轻笑,声音很小,但依然入了南宫环的耳。
切,有什么好笑的,南宫环面色囧囧,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子就更囧了,早知道是这样,就穿好衣服再来了。
“你若拜吾为师,方能知吾名。”
这台词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南宫环看了看他脸上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的面具,顿时想起她为什么觉得这话耳熟了,一时促狭心起,心里念道,你怎么不说,你若娶吾为妻,方能观吾容。南宫环在心里有种恶作剧得逞般的乐呵,却忘了某人能知她心中所想。
树梢之人脚尖轻点,身子同落英纷飞,紫白的衣袂柔得像团月光。
好俊的轻功!拜!拜!拜!不拜不是人!南宫环一脸崇敬的看着飞身而下,走到她面前的神秘人。
“啧啧,现在果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你占了吾的温泉,不拜吾为师,还想娶吾,难道你想占了吾全部的东西么?”
“..”
该死,怎么就忘了这家伙会读心术了,南宫环一掌拍死了在心底笑得直拍地的小人,又庆幸对方是个大度之人,也没真和她计较。
“前辈,在下.在下只是一时促狭心起,开个玩笑,哪敢肖想前辈啊。”
“哦?那你是想拜吾为师了?”神秘人低头看着她,南宫环只能透过面具看见他一双银紫色的眼眸。
“自然是想拜前辈为师了,前辈这么厉害,而且在下又无意占了前辈的温泉,怎么也得拜前辈为师,今后也好孝顺您。”
孝顺.神秘人狭长的眼眸凝视着南宫环的头顶,只觉得额头青筋蹦出,但又转瞬间恢复了淡然,一改先前的玩笑态度,严肃的说道:“那你记住了,吾名子萋。”
南宫环咧嘴一笑,当即跪了下来:“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起来吧。”待南宫环叩了三个响头,行了拜师礼,子萋才唤她起身。
“师父,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习武啊?”南宫环一脸期待的看着子萋,她眼馋轻功很久了。
“习武?呵.”子萋轻笑出声,优雅的笑声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虽然戴着面具,但南宫环总觉得师父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绝顶美人儿。
“凡夫俗子的武艺,岂能与吾教你的东西相提并论?就拿你喜欢的轻功来说,你以为这是轻功,实则不然,凡人的轻功准确来说是跳跃,需要稳定的着力点,内功高深的,便能飞跃,但是吾的方法却是运炁于身,是真正意义上的飞,初期只需要小小的着力点,其后便不需要任何助力,再后则能化为遁光,若是再高深,就能空间瞬移。”
“原来如此。”南宫环连连点头,回忆起九连玦的身法,再将赵管事的轻功,两相一对比,发现果然如子萋所说。
“师父,那您是教我修仙?”南宫环眨巴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鼻头,要说以前有人告诉她要收她为徒,教她修仙,她一定一巴掌拍向对方的脑袋,但是经历了穿越,以及见识过九连玦后,她再说这世上没有法术,没有神仙,那就是她自欺欺人了。
子萋笑着说道:“现在才发现,吾怎么收了这么愚笨的弟子。”
“师父,弟子虽然现在是笨了点,但以师父的聪明才智,弟子以后想笨也难啊。”南宫环适时的拍着马屁,捡着便宜话说。
“哼,小人精。”子萋盘坐在树下,明显心情不错的样子,广袖一挥,又朝南宫环招手,让她靠近一些。
子萋拉过她的手腕,将莹白的手指搭在腕上,南宫环只觉得一股暧流流经四肢百骸,并没有不适的感觉。
不过一小会儿,子萋便收了手,说道:“幸亏你先前得了水心,要不然这药池早就要了你的命。”
“师父,说来也是机缘巧合,水心也是我无意中被人强迫喂下的。”接着南宫环就将事情的始末大致说了一下。
子萋耐心的听完她的描述,继而说道:“你也不用心存内疚,这世间哪有什么巧合,世人以为是凑巧的事,实际上都是上天的安排罢了。”
“话虽如此,不过,师父,这水心到底有何作用?”
“既然你问到了水心,吾先问问你,你觉得水如何?”
南宫环盘膝而坐,低头想了一会儿,答道:“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这是水之德,但水有生的力量,也有死的力量,生的力量能默默无闻的滋养万物,就像天地一样,日月星辰、风雨雷电皆按自己的规律无声无息的运行着,然而也是因为这种规律,万物才得以生长。死的力量也能变为涛天洪水,淹没生灵,收割性命,而这也像天地一样,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天地的眼里,万物都是平等的,不会因为某人某物而动摇它的运行规则,不会因为大旱会死人死动物,就不让太阳灸热。天地如此,水亦如此,故水几于道。”
子萋点点头,银紫的眸子愈加柔和,“看来落尘谷对你的影响不低。”也不枉费他的布局了,当然后面那句话子萋并未说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