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里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一把拉住黎黎，发现她竟然是闭着眼睛的，睫毛微微颤抖，却还在往楼梯间走，如果不是自己拉住她，说不定下一刻就摔下楼了。
黎黎挣开眼，看到眼前的里里，想到刚才自己害怕得闭上眼睛的窘状，脸有点红，然后又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楼梯，劫后余生般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欢呼一声抱住里里的脖子。
“里里姐，还好你来了。”
里里一时间觉得有些别扭，即便是女生也从来都没有跟谁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手僵在半空中不知道落在哪里，愣了几秒后，她慢慢的笑了起来，手掌轻轻的揉了揉里里的头发。
内心的温暖像滴在纸上的墨点，一点一点在冰冷的心脏里渲染开来。
即使是在渐凉的秋天，也能感受到的温度。
拒绝了里里送自己回家的提议，黎黎一个人在学校门口等公交，傍晚的车非常，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来一班车。
这是最晚的一班车，车上只有零星的三五个人，抱着篮球的男生和手里拿着小说的女生嘻嘻哈哈的打闹着，黎黎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街旁的路灯一盏一盏的在车子身后亮起，像行驶在星空中的隧道，黎黎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光怪陆离，带着神秘的梦幻色彩，拖着她沉进了梦乡。
真的是太累了。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触碰到自己，冰冷的触觉从皮肤一直传到大脑，睁开眼睛就看到公车司机摇晃着自己的肩膀。
头顶的天幕彻底拉开，道路两旁没有路灯漆黑一片，而且看情形也已经远离的市区，黑暗中时不时响起的虫鸣没有让她感受到大自然的魅力，反而勒紧了书包带子。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再也顾不得斗气，哆嗦着从书包里找出手机。开机。
屏幕亮起后是持续了十几秒钟的振动，手里屏保显示有十八条未读短信。
全部是方晨的来电提醒。
心里面酸酸的，混杂着感动和愧疚。她连忙拨通了方晨的号码，在他“喂”了一声后还没来得及接着说出或责备或担心或表面责备实际担心的话前，黎黎抽泣着对电话那头的方晨说：“哥，对不起，你在哪！”
……
……
眼看天色慢慢地暗下来，黎黎却还是没有回家。
方晨站在桂花树门口焦急地等待着，走来走去的，越来越着急。
直到黎雪提醒他，才想起要打电话。
“真是笨，急过头了。”他拍了拍自己的头，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里里，阿黎有没有跟你在一起啊？”
“没有吗，哦，我知道了。”
“喂，纳兰，阿黎有没有打过电话给你？”
“哦，也没有。”
“小燕……没有啊我知道了。”方晨再一次准备放下电话。
“说起来，”电话那头的晏小燕说，“你真的不知道阿黎为什么生你的气？”
“嗯？”方晨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生日礼物啊，我在下课的时候听到她跟里里说过，你不会没送她生日礼物吧？”晏小燕说。
方晨沉默，才想起自己因为去看牙医，回来后就什么都给忘了，晏小燕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惊呼说：“天啊，你不会根本就把她的生日忘了吧！”
挂掉电话后方晨找遍了四十三里河周边也没有发现黎黎的身影，颓然的坐在桂花树的台阶前，右手的手机里是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深深的懊悔以及不知所措的恐慌朝着夜色里迅速的扩散开，方晨猛然站起来，他要到学校去看一下。
自行车推到门口的时候，手机突兀的响起来，方晨打开来看到是黎黎的号码，忙接通后贴到耳边，只来得及“喂”的一句，就听到电话里压抑的哭声。
死命的踩着踏板，风声呼啸着从耳边穿过。方晨骑着自行车借助着路灯的微光向郊外骑去。
到达之后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方晨到的时候看到黎黎坐在路旁一块石头上，双腿回屈蜷缩着，头低低的埋在胸前，肩膀还在微微抖动着。
方晨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抱着她，脑袋摁在胸膛上，似乎可以感受到她的无助和悲伤，心里也一阵阵的难过，他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对不起，哥哥来晚了，我现在带你回家。”
她抬起头擦掉眼泪，挤出一丝笑容，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自行车后座上，她的手环绕着方晨的腰部，头贴在他的后背上，郊区的道路没有路灯只能靠手里微弱的灯光照明，路面颠簸，车轮不时的碾过石块，她的声音飘在风中，听起来断断续续的。
“哥，你刚才那句话超帅的。”
“哪句？我觉得每一句都很帅啊。”
“就是那句啊，我现在带你回家。”
“哈。”方晨笑起来，“你难道没有看过《幻城》吗？梨落在风雪中向卡索伸出了手，说，王，我带你回家。”
他接着说：“我一直都觉得那个场景很感人，如果刚才下雪的话就完美了，嘿嘿。”
“哥，你一定要这么认真的解释干嘛，你真的很不会招女孩子开心耶，像这样以后怎么找女朋友啊。”
方晨无话可说，只能嘿嘿的笑。
车轮碾过石块的时候滑了一下，方晨费了好大劲才使车子不摔倒，但摇摇晃晃的差点把黎黎从车上抖下来。
突兀的“啪”一声，自行车晃出去几米后停了下来，方晨单脚撑地，借着微弱的光看见车胎似乎爆掉了。
他把黎黎扶到一边坐下，看着爆掉的车胎皱了皱了眉。
“没办法，只能推回去了，只是还有好远的路，怕是要走一个小时。”方晨摊开手，对黎黎说。
“可是，我今天练舞的扭伤了脚，走不了。”黎黎低下头，她觉得又给方晨带来了麻烦，两手抓着衣角，声音越来越小。
方晨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天空，仿佛能看透夜空，直视星河，看到月亮洒下的银白光辉。
就像下雪一样。
他笑起来，然后走到黎黎的面前蹲下来。
“阿黎，我带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