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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樱花雨(一)

纳兰辞日记:

2015年2月8日星期日大雪

今年的雪来的极其的迟,方晨和小燕已经在屋里睡着了,坐在门外的我却怎么也睡不着。2月8日,在这个日子我又怎么能睡得着呢?呵呵。

小镇的四周也种满了樱花,听隔壁的老人说,每年四月樱花开放的时候,镇上就会有很多的游客,雪白的樱花像雪也像雨,那时的小镇真的就是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嗯。像临溪一样。一个世外桃源。

只可惜我们来晚了错过了樱花盛开的时节。

好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大雪了,恍惚间我好像又看到了樱花雨,不是小镇的樱花雨,是临溪的樱花雨。

我又看到你家乡漫山遍野的樱花,看到我们五个人在树下奔跑的身影,樱花瓣瓣落满肩头。看到你和阿黎在一片花雨里唱歌跳舞,也看到我们背后红色的落日和失火的天空。

看到阿黎头上的白色花冠,你发间的蓝色发带和雪白的裙摆。我甚至还能闻到散发在空气中的,即便是漫山的花香也掩盖不住的你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

春风吹拂山岗,谁的发丝随风飘扬,像希腊神话中站立在风中观望远方的女神,孤独的守望者,希望与绝望交织,风中的呢喃是呜咽也是歌声。

而现在,所有一切都成了幻觉。

藏身在暴雪里的魔法巫师面无表情的挥动手里的魔杖,过往的画面与记忆便化作我灵魂深处的梦魇。

夜夜夜夜,绝望的歌唱。

——END——

凝结的霜花剥离了教室里最后一丝温度。12月的时候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把世界变得一片银白。

男孩子穿着风衣穿越空旷的操场,下摆扬起年轻的旗帜。

雪连续下了好几天,黎黎和里里两个女孩子一开始兴致勃勃地跑到大雪中间打雪仗,后来的几天也没了兴趣。

期末考试将近,大部分人的目标都转移到了习题上。

即便是中午,教室里也是有很多人,为了清净,五个人跑到六楼的阅览室,这里倒是清净。

黎黎看着书上的一道化学习题皱了皱眉,有点心烦意乱。揉了揉发痛的手腕,看到同样皱着眉头的里里,里里的成绩也只是中上游,从以前聊天的一些只言片语中,她知道里里的家庭情况并不是很乐观,所以对奖学金是志在必得。

不过说实话,就算是她每天不睡午觉,最近也经常会看到她就算是经过打扮也还是掩盖不住的黑眼圈,对于奖学金还是没有多少希望。

为了一丝渺茫的希望,这样真的值得吗?

里里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看来习题真的很难啊。黎黎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于是开始心疼起这个平时像姐姐一样照顾自己的女孩了。

靠近窗口的一个位置上,晏小燕正翻着一本书,黎黎原本以为会是像什么几星题库之类的书,在他翻到下一页的时候却看到封年上写的是《狮子王》。

心中暗暗不平,会在上课的时候和方晨传纸条讨论昨天看的一部电影,也会和纳兰辞逃课去买五月天的新专辑,自己还在为一道习题紧锁眉头的时候,他却在笑嘻嘻的看课外儿童读物,这样的人却可以每次只要付出一点点的努力,就可以做到别人花几倍时间也做不到的事情。

还有他的另外两个朋友,纳兰辞趴在桌子上睡觉,才不管什么期末考将近这种事情,而方晨虽然一本正经的坐在桌子前,神色专注的盯着桌上的笔记本,但他们都知道那是他在构思新的小说而不是在演算习题。

就是这样的三个人,别人认真上课认真解题认真温书的时候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会在每次大考小考上毫无意外地取得最好的成绩。

高居榜首的和位居次席永远是那两个名字。

晏小燕。纳兰辞。

像高高在上的散发着刺目光辉的神明。

当然,每次都是个位数的理科成绩和每次都是三位数满分的文科成绩的方晨甚至比晏小燕和纳兰辞更有名。

这三个人真的不是三胞胎吗?或者,外星人?已经记不起来这是第几次产生这种奇怪的念头了,黎黎拿起桌上的习题走向窗边的晏小燕。

“先配平,然后……”

“这道题书上有一道相似的,”在书上划出一个题目,然后把笔还给黎黎,“这里有公式。”

看了看手上的表,时间差不多了。晏小燕合上手上的《狮子王》,朝方晨和晏小燕喊:“嗯,差不多要上课了,我们走吧。”

以前看到那些高三的学姐学长走路时都匆匆忙忙分秒必争的样子总是很不解,没想到才半年的时候,自己也加入了这个行列,每次经过学姐身边的时候似乎都能看到半年前的自己,年轻的脸氤氲在一片水雾中,像隔着一个世纪般遥远,然后发现这样的心态太可怕了,可是还没等完全恢复过来又被急促的铃声催促着往教室里跑。

依旧年轻的身体,心脏的坚固外壳却被迫一天比一天坚硬,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却像极了褶皱的果核。

黎黎手里抱着的书老是往下坠,好几次都差点掉到地上,与狼狈的她不同,走在前面的方晨三人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气定神闲,纳兰辞还打了个哈哈,黎黎心里想,这样的三个人会是天使吗?

五个人下楼走到操场的时候雪再一次的下起来,阅览室和他们上课的教学楼是在不同的两栋楼,走到教学楼的时候,伞面上已经积了一层很厚的雪。

方晨收起伞,盯着不断落雪的天空兀自说:“看来还要下很就呢。”

大雪断断续续的一直下到期末考试的那天。

黎黎从最后一科考场里出来的时候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这几天的考试几乎让她掉了一层皮,刚刚化学的最后的一道题好像在哪里看过,但也没有做出来,周围的人聚在一起迫不及待的对着答案,第五道选择题应该选a,最后的那道题是书上第29页的原题,黎黎知道自己没考好,丧气的低着头。

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抬起头就看到方晨在朝自己招手,手里还拿着一瓶雪碧。

“至少不是垫底的。”黎黎恶狠狠的夺过方晨手里的雪碧拧开盖子就喝,喝得太猛不小心被呛到弯着腰不停的咳嗽,方晨无奈的拍着她的后背。

里里是在黎黎后面出来的,看着垂头丧气的样子也没考好,纳兰辞皱了皱眉,走到她面前,小声的安慰着。里里抬头看见是他,勉强的对他笑笑,然后又低下头。

大巴上都是回家的学生,纳兰辞帮里里把行礼搬上了车,又叮嘱了好一会,才再司机不耐烦的催促声中下车。

里里看着纳兰辞提上来的行礼,眼圈不知不觉的红起来,等到车子开出去好一会,她突然把头伸出窗外,双手拢起来,朝着不停挥手的黎黎四人喊:“再见了,再见了。”

眼泪和喊声散落在风雪中不知去处。

还是没有忍住眼泪呢。明明都已经很努力了。明明都已经每天做习题到半夜了,明明每天中午都没有睡觉一直在看书,明明都放弃了练钢琴和练舞蹈的时间,每次看到阿黎去舞蹈教室的时候都好羡慕好想跟她一起去,明明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果?

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想要和你们在一起了,对不起。

阿黎,纳兰,方晨,小燕,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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