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想不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就在香玲感觉自己的技术水平达到手拿把掐的地步,也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时候,失去本来应有的理智,让灾祸悄悄爬上她的眉梢,她也就狠狠地栽了一把。
那天头晌,春天温暖的阳光洒满黄水公路,和煦的春风轻轻地吹在行人的脸上,让人有点陶醉。庄稼地里的农活忙起来了,又不是赶大集的日子,路上的行人少得可怜。香玲骑着摩托车给姥姥送药,从南向北飞奔,前边有辆三轮车兔子一般地狂奔,农村开三轮车的人都没有专门学习驾驶,更不用说领驾照,用通俗的骂人话说,把方向盘上拴上块大饼子,狗也会开。由于没有受过专门训练,开起车来横冲直撞,命都不要。三轮车扬起的尘土打在她的身上,香玲承受不了尘土的折腾,又没有耐心,多次想超三轮车,不是因为对面来了车,就是因为路面剧烈颠簸不能提速,只好败下阵来。 三轮车司机只顾自己赶路,始终没有主动让路的意思。当香玲蹩足一股劲要超三轮车时,三轮车遇到紧急情况来个急刹车。说时迟,那时快,香玲只觉得手忙脚乱,头昏脑涨,便连人带车撞到三轮车的后屁股上。只听见哐啷一声,香玲便失去了记忆……
村里大队办公室四合院的后边,有一个小广场,晚上可以做放电影的场地,白天经常聚集着许多闲散的村民。两个老汉正在下象棋,周围被一群观棋动手的“非君子”围得水泄不通。看眼的你一言我一语摆起了龙门阵,毕丰收一看到下象棋心里就痒痒,来得晚一些,没有趟上手,只能混在其中看热闹。当他抻长脖子指手划脚的时候,不知谁从后面冒出一句:“你还有心思看棋,你老婆撞了——撞到三轮车上了,找你快把老鼠洞翻遍了,你却从这里冒出来。”
毕丰收如同遭遇五雷轰顶,一滩稀泥似的堆到地上,脸蜡黄,眼发直。
缓过神来以后,毕丰收顾不上拍打沾在裤子上的泥土,拨开众人,拔腿就跑,跑了一会又折回来没名没姓地问道:
“哪里?在哪里?”
“蓬水公路,西边,逍遥庄村西。”
知道出事地点在蓬水公路逍遥庄村西,毕丰收连家都没来不及回,便飞也似的朝公路方向跑,跑啊,跑。遇到骑自行车的他跳到人家自行车的后座上,慌慌张张地搪塞:“帮一下,有急事。”骑自行车的人不明真相,差点吓出半身冷汗,他也顾不上解释。遇到拖拉机,他招呼不打,跳下自行车爬到拖拉机上。好在三里五村的人都很厚道,遇到别人有困难的时候都会热心帮一把。耳听是虚,眼见为实。赶到出事地点,道听途说成为现实,地上有滩血迹。得知香玲又被送到镇卫生院,他又请求拖拉机司机径直把拖拉机开到镇卫生院的大门外。
香玲安静地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满脸是血,分不清眉目。几个陌生的医生忙来忙去,跑前跑后。毕丰收屏住呼吸,眼巴巴地看着,干焦急帮不上忙,下意识地手挖脚蹬,仔细寻找妻子昨日如花的容颜,费了好大的劲也没找到,只找到一个血染的蜡人。眼前躺在床上的是香玲吗?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一下子就变得似曾相识却又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