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妾婢听完不禁簌簌落泪。
莫问心中也不由感伤起来,然而平日里父亲曾教诲过,好男儿须顶天立地,不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也要勇敢的走下去。
莫问整理好情绪,正色道:“既然我父已安排好退路,大家听命就是了。甄管家,你在莫府操劳多年,就和二娘一道主持,将玉盒的财物分了吧。”
甄管家听完哈腰点头道:“小主说的极是,所谓天无绝人之路,莫家主英明一世,必能善行善终,好人好报。”
于是二娘将玉盒内的财物平分了十多份,由甄管家分发下去。
待发至莫问时,莫问将手中的一份金银珍珠拿出一些塞到了甄管家手里,道:“甄管家在莫府操持多年,这些也是对你这么多年效力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甄管家眼珠一转,难为情道:“小主,怎么可……”
莫问看在眼里,道:“收下吧,想必我父也会如此做的。”
甄管家拜谢道:“多谢小主恩赐,今后若有吩咐,小的必将赴汤蹈火,再死不辞……”言毕一旁落泪不已。
莫问轻轻拍了拍甄管家的肩膀,走到二娘身边,道:“二娘,平日里多有照顾,今日一去,从此天各一方,这些你也拿去吧,好好维持生计。”莫问又拿出一些塞给了二娘。
二娘接过财物,泣不成声道:“多谢小主……”,众小妾婢听此亦神伤落泪不已。
莫问安慰众人道:“王夫人那份就由我代为转交好了,如今财物已分发完毕,趁时日不早,大家回去收拾下东西准备撤离吧。”
众人哭着一一告退。
莫问行至王夫人屋前,未及入内,只听到几声沉重的咳嗽声。
莫问赶紧打开门一看,一片鲜血染红了真丝黄绸被,床上一名散落着发霁的中年女子正大口的咳嗽,虚弱的身体与苍白的脸颊映掩不了这名女子曾经的高贵。
“三娘!”莫问急忙上前搀扶住王夫人,捶顺着她的背。
“问儿,你来了,你父亲呢?”王夫人喘着气道。
莫问道:“父亲去了兵部还没回来,临走前留下了财物和离开的方式,让我们各自分好了妥善离开。”言毕,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裹递给王夫人。
王夫人接过包裹,良久长叹一声,道:“你父亲积善一生,如此安排也好。只是此物目前我也无多大用处,你帮我留着吧。我心中只记挂着你爹,甚是焦虑难安。”说完,又咳了几声。
莫问安慰道:“三娘好生歇息,等我收拾好行李便背三娘去就医,到时出了外面,再找熟人打听打听。”
王夫人点了点头,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问儿,你去锦花柜前将最下面的格子打开,把里面装着红色的玉盒拿过来。”王夫人指了指镜台旁古朴典雅的木柜。
莫问打开木柜最下层的格子,将红色玉盒取出来放在王夫人面前。
王夫人翻开枕被,取出一把钥匙递给莫问,示意让莫问打开。
莫问小心翼翼的插入钥匙,打开了红色玉盒。只见玉盒内静静的躺着一本泛黄的书籍,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字一剑决》五个隶书小字,此外还有金钗一根,银两若干。
莫问不解的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看着莫问诸事不解的表情,轻笑一声,道:“傻问儿,这本书可是大有来历,而这颗金钗是你父亲当年给我的定情之物。”
“你帮我扶起来”,王夫人挣扎着虚弱的身子向莫问道。
莫问急忙将王夫人的枕头垫高,让王夫人可以背靠着床头。
待一切妥当后,王夫人悠悠的叹了口气,似回忆般的口吻轻诉着这本书的故事。
原来,事情发生在十余年前,一次父亲与王夫人同去彼岸寺烧香,路遇劫匪,劫匪声言留下买路钱。
以莫家在大梁城的威望,自不怕劫匪真敢动行劫的念头,于是随从便说行劫莫家,官府必将之捉拿,考虑到当时粮荒,莫父便善言留下一点茶钱慰其不易。
然而此时,劫匪中有一狗头军师,偏要绑架莫父与王夫人,欲以此作为要挟莫府重金来赎,说通了为首的带头大哥,于是众匪将随从杀害,绑架了莫父与王夫人,差人给莫府通口信。
正当事态紧急之时,一醉道人游历而至,用其手中之剑击溃众匪徒,救了莫父与王夫人。
莫父感激莫名,盛情相邀醉道人到府中一坐。
结果当天,醉道人到了莫府,喝了酩酊大醉,喝完后舞起长剑,飘然而立,莫父与众家眷惊为天人。
那时莫问虽小,却饶有兴致的看着醉道人舞剑,醉道人十分欣奇,于是借着酒兴,洋洋洒洒写下这本《一字一剑决》留给莫问作为礼物,莫父十分开心。
酒过三巡,醉道人起身告退,莫父拜别远送,手里拿着这本书惊喜不已。
诚然,以莫府皇亲之势,自不必担心会招来宵小之徒,加之莫父平日里积善成德,邻里都有不少好名声,久久便把这件事忘了,而这本书就放在了王夫人这里。
王夫人将手中之书递给莫问,语重心长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醉道人既然将书留下于你,可能也希望我们莫府之人强身健体,学会保护自己。”
莫问接过手中之书,点了点头,道:“孩儿一定好生研读,强壮筋骨,不负三娘之托。”
“少主,少主,不好了,不好了!”一阵急促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
甄管家进了门,上气不接下气道:“少主,不好了!门口进来两个官兵在调戏小红和小翠!”说完,眼珠滴溜溜看了王夫人咳血的被单和红色玉盒一眼。
莫问沉声道:“我已知晓了,你先去稳住一番,我稍后就来。”
甄管家“喏”了一声,走时不望回头看了看红色玉盒一眼。
莫问执手安慰王夫人道:“三娘,我去去便回,你好生歇息,待一切妥当后便一同离开。”
王夫人点了点头,将包袱与玉盒内藏物交给莫问,道:“这些官兵都是些欺软怕硬之徒,问儿切忌意气用事。”
莫问点了点头,收下物品放置怀内,告退离开了王夫人房间。
王夫人双手合什道:“望天佑我莫家,渡过此番劫难。”说完,又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