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随着一声重脚踹门的声音,莫家门口陆续进来了一队人马。
为首一人方面大耳,眉目间说不出的意气,此人身着红袍,正袍中心有三粒紫金纽扣,呈品字形排列,头顶乌冠,显得官气十足。
“来人,把这里包围起来,一个都不准离开。”官爷指指点点,立刻就有十余壮丁把大厅围的水泄不通。
官爷大摇大摆走进大厅,面朝莫唤之,挺起大肚子,附手与身后道:“此人就是家主莫唤之?”
军爷立马上前道:“正是,魏城守。小的已经按您的吩咐,先行盯着了。”军爷露出谄媚之色,还不忘以色咪咪的眼睛来回扫视着众夫人小婢。
其间有一位身着绿衣锦裙,头戴发钗的小婢,往军爷处抛了一个媚眼,军爷心领神会般嘿嘿一笑。
这一切自然被莫唤之与蓝色云衫少年看在眼里。
此时云衫少年的手正被莫唤之牢牢的握在手里,他眉头一蹙,明显感觉父亲手心有汗。
魏城守道:“唤之,你是明白人。无须我多说什么,花田兵部的花尚仁点名要姓要你去,你就去转转,代我们大梁城的百姓向他老人家问声好。”
莫唤之沉默了片刻,抱拳道:“魏大人,我唤之做事只求明明白白,无愧于天地良心。今花田兵部让在下去,无非就是想揭举我,为其兵部联盟起事做个幌子。吾自知此行凶多吉少,吾只求大人一事,求魏大人恩准!”
魏城守摸了摸青须,道:“说!”
莫唤之慈父般抚摸着云衫少年的头,留恋万分的看向众夫人小婢。
众人心知这也是莫唤之最后之言,有的悄然落下眼泪,用布绢擦拭双眼,有的恍若失神,呆立原地。
云衫少年抬起头坚定的看向莫唤之。
莫唤之用沉重的语气道:“我莫家自莫离尝百草以来,世代奉行与人为善,与人为邻,今幸得皇天庇佑,小女惜春,荣尊当今贵妃,家道自此鼎盛。但我唤之依然兢兢业业,克勤奋俭,不忘祖宗基业艰辛。今我只求魏大人能在我走后,善待我家人。皇天厚土,就算我身死九泉之下,也必将感恩大人的大恩大德!”
言毕,莫唤之一甩裤摆,跪在地上,朝魏城守拜下。
魏城守赶忙上前扶起,心长道:“唤之不必如此。唉!时事惟艰,此一时彼一时也。唤之请起,请起。”
云衫少年迷糊了双眼往莫唤之身上扑去:“父亲!”
莫唤之抚摸着云衫少年的头,慈爱道:“吾之一去,最不放心的就是问儿。希望你读书识字,今后成有用之才!”
莫问大哭道:“父亲!孩儿一定会的!”言罢哽咽不已。
众夫人小婢也哭泣着上前,拖着莫唤之的衣边流泪不止。
只有绿衣小婢呆立当场,眼中流出复杂至极的神色。
军爷往身后几个壮丁使了个眼神,壮丁心领神会,拉开众人与莫唤之的距离。随后几个壮丁上前,阻止众夫人小婢靠近前来。
军爷谄笑弯腰对着城守道:“魏大人,此事已办好,我们下一步如何?”
魏城守叹了口气,道:“走吧!”
军爷往绿衣小婢处瞄了一下,得意的朝众人道:“你们可听好了!城守有令,你们须在莫家范围,不准离开半步。待魏大人恩准,才可出门!”
众夫人小婢哭泣道:“老爷!老爷……”
莫唤之转头道:“大家保重!我去去便回,不必挂怀。”
于是五六个壮丁如押解犯人般将莫唤之带离大厅,身后传来了众夫人小婢阵阵哭泣之声。
待行至门前时,躲在一角的管家见到莫唤之,装成痛哭的样子上前来拉住家主:“老爷,不能去啊!老爷……”
莫唤之对其耳边轻声说了句:“问儿的衣柜下面,记住!”
管家眼睛蓦地放亮,壮汉用一只手支离了管家,留下原地管家哭泣的腔声不时传来。
“老爷,不能去啊!老爷……”
众人看着莫唤之走出大门,被押上囚车,缓缓驶离莫家大门。
“砰!”一声沉重的大门紧闭之声。
“给我看好了,一个都不准漏掉!”门外传来军爷的传令。
“诺!”随着壮汉的声响,官车的声音渐行渐远。
一阵轻风带走了莫家大院内经年大树的叶子,叶片夹杂着细雨,缓缓飘落在莫家大厅门前。
此时众夫人小婢、管家、莫问等人,正看向桌上放置着三尺长宽红色的箱盒。
莫问道:“甄管家,这便是父亲大人交代你要取出之物?”
甄管家微微躬身道:“正是,少爷。可能老爷知道会有今日,故而留下此物,小的也不知是何用意。”
莫问道:“家母过世的早,家中内务原为王夫人操办,可是今日发生之事,王夫人心忧成疾,卧床不起。依我看,还是甄管家您主持下吧。”
众夫人小婢和声道:“就管家主持吧。”
甄管家点点头,道:“既然少爷和众位看得起甄某人,就让我们看看其中有什么好了。”
于是甄管家找来一把斧子,小心翼翼的对准红色箱盒锁头,一斧而下。
“哐当”一声,锁头应声掉落。
甄管家丢掉斧头,小心的将箱盒打开,露出其中一封书信,一只玉佩,还有一个玉色盒子。
甄管家拿起书信,拆开当众读了起来:
“今天下大势,动荡纷争,我莫家虽有皇恩浩荡,然时局之下亦有诸多变数。数年前一日,莫某拜祭观音阁,见云山缭绕,雾中生烟。有一自称空悟真人之士为我占卜吉凶,测我不久将有灾祸。莫某联系诸多往事,心有认同,故而数年前,便有意遣散家中诸位,好让大家自谋营生。今留下众人皆为有恩于我莫家,莫某在此衷心拜谢各位。
当见此书函时,吾想恐不久于人后,但家中诸事未了,莫某心有不甘。今有玉色盒子,内藏珠宝,大家平分后便可自行散去,地道出口便在莫问母亲施夫人灵台后井盖处,此也为莫某答谢诸位多年照顾莫家之意。
吾之离去,最放不下心的便是问儿。大梁城郊有一周姓猎户,曾与吾为生死之交。望问儿能找到他,以其中玉佩为引。唤之。”
甄管家读完,若有所思的看向玉佩,还有玉色盒子,眼中露出火热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