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亭子的石阶上喘着粗气,看着木船散落成几节,打着旋沉了下去,最后冒出几点火星。
暗自庆幸刚才赌对了,就差一秒钟,如果迟一点,一定变成干尸了,心里一阵阵的后怕。
亭子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奥特瓦,它们虎视眈眈,眼睛泛着红光狠狠地盯着我们,可愣是不敢游入这座亭子三尺以内的距离。
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我的胸口直发堵,就好像是得了密集恐惧症似的,看的直反胃,恶心干呕。
蟑鼠对此大大咧咧,浑然天真一派,自从登上亭子后,直勾勾地望着亭中的棺材,就没眨过眼。
三叔在一旁招呼我们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才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棺椁。
这是一具很大的青铜棺椁,因为年代久远,表面有些氧化,行成了一些淡绿色的铜锈,看上去有些斑驳。
棺椁是被一层层的铁链捆绑住的,我看了看上面的花纹,都是一些镇尸符文,用金文刻着“敕玉华司令”,“敕东华乙金星”的谒语,应该是西周时期用来防止尸变的。
我自从看到这个棺椁心里面总有些惴惴不安,古代的王侯墓葬的棺椁大多都是梓木椁,很少有人会用青铜,更别说在棺椁上刻满了镇尸符,分明是不想让人打开它。
三叔的眉头也拧成了一条线,我知道三叔发愁的不是打不打开它,而是怎么打开它,我把我的担心说了。
三叔只是笑笑,安慰我:“南盜北倒,你三叔这些年的手段可不是白练的,大侄子都到了这个地步你也就不要犹豫了,就算有粽子,我也让他服服帖帖的。”
我没有说话,本能的对三叔有一种信任,这时,突然听到秀才在另一边喊道:“小三爷,你来看看这块碑上写的是啥。”
我绕过棺椁,就看见棺椁旁立着一块石碑,秀才蹲在那,正拿着手机冲着碑文拍照。
我仔细瞧着石碑,啧啧称奇,碑面很光洁,也不知道是什么石,像是玉一样,晶莹剔透。
碑上长着两个字,“行陵”,这两个字就像长在石碑的中心一样,纯天然便存在,根本不像是后天雕刻上去的。
蟑鼠在一旁吧唧着嘴:“小三爷,这石碑值不值钱啊。”
“这简直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啊,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这就是奇迹啊。”
他听我这么说,上前抱着石碑抬了抬,不过石碑太重,他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只好放弃了,然后拿着刀子,就准备切割下几块来。
我连忙一巴掌拍在他的身上,“你干什么,这种国宝级的东西,如果毁坏了,就不值钱了。”他听我这么说,只好悻悻的收起了刀子。
三叔让我们别闹,搭把手,想办法把棺椁打开。三叔和蟑鼠用撬棍卡在铁链和棺椁之间,哎呀一声,便听嘎嘣嘎嘣连响,铁链碎了好几截。
我和秀才连忙上去帮忙,把铁链拖拽了下来,这铁链经过了几千年的氧化,有些腐朽,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结实,就像纸老虎一样一碰就变形。
大概十来分钟我们把所有的铁链都剥了下来,三叔又招呼蟑鼠,刮掉了接缝处的火漆,然后把千斤顶卡在接缝处,喊了一声,就听“嘭”的一声,棺椁盖便被撬了开来。
我忙上去帮忙把棺椁盖子往下推,这一块盖子最起码有五百斤,沉得要命,我们连推带顶,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才推开了一条缝,最后我们用撬棍卡在缝里往上掀,才把盖子翻开露出了里面的棺材。
这同样是一块青铜棺,只不过棺面上镶了很多玉石,古代有用玉养尸的说法,听说有一种极品的尸玉称作“墨染流光”。浑身乌黑如墨,在阳光下又透而不浓,据说是由死玉在地底吸收上千具尸体的阴气形成的,极为罕见。
可这些玉石,密密麻麻的,极为透亮,不呈一点墨色,按照二十八星宿图的方位镶在棺材盖上,倒不像是用来养尸的,而是用来镇尸的星图。
三叔看了看棺材,闷声道:“这还是一层棺椁,里面应该还有好几层这样的棺椁,我们继续吧。”
我知道西周的墓葬制度等级森严,有“天子七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的说法。有好几层棺椁一点都不奇怪,不过棺椁越多,代表里面的陪葬品越丰盛。
三叔如法炮制,一连开了六重棺椁,才露出了最里面的漆木黑棺。
那是一具很平常的棺材,棺木本身平平无奇,就是很平常的黑皮薄棺。我想不通,按理说这四重椁三重棺的构造,怎么也算是天子的规模了,为什么最核心的棺材却是这样的平淡无奇,甚至透着一股寒酸劲。
蟑鼠满脸失望的摸着棺材,“还以为他娘的怎么也是个镶金嵌玉的主,谁知道是这么个鬼玩意。”
三叔突然瞪了一眼蟑鼠,喝道:“都别动,这是……窨木棺。”
蟑鼠一哆嗦,吓得往后一跳,“三爷,这是窨子木,您别吓我啊。”
我看到三叔他们脸色都变得极为沉重,心里暗道不妙,忙追问什么是窨子木。
三叔看着棺材解释道:“倒斗里有“窨子木,青铜棺,八字不硬勿进前”的说法,今天哥几个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两样晦气的东西都碰到了。”
我感觉到三叔声线的颤抖和紧张,妈的,连辈分都乱了,然后就又听他说:“窨子木,是一种长在地下,一生从不见阳光的千年古树,这种木头做成的棺材,可以保持尸身千年不腐,更能防止蚊虫鼠蚁的叮咬啃噬,听说这种树是长在地狱里的,我也只是听你爷爷提起过一次,没想到今天开了眼界了。”
蟑鼠挠了挠头,问:“三爷,你说这棺材还要不要开。”
三叔沉住气,点了点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开是肯定要开的,但是不要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