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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无限恐惧

“眠咒”——李洛不是初次听到这个名词。很久以前,当他还是孩子的时候曾听母亲说起过这个故事。

那是流传在德国的民间故事,讲的是关于水之精灵温蒂尼与人类骑士恋爱的凄美传奇。

据说,水之精灵温蒂尼原本是拥有永恒生命的美丽女性精灵。但如果她和凡人恋爱并且结婚生子的话,就会失去所有的魔力。故事中的温蒂尼爱上了骑士劳伦斯,为了和劳伦斯长相厮守,温蒂尼放弃了永生。劳伦斯在与温蒂尼结婚时,曾经对着她发誓说:“我以生命中每一个清醒的呼吸作保证,今后必定对你付出爱与真诚。”然而,婚后不久劳伦斯便渐渐对温蒂尼失去了兴趣。温蒂尼为劳伦斯生下孩子,劳伦斯却嫌温蒂尼的容貌日渐凋零,他渐渐疏远她,并且开始偷情。

某一天,当温蒂尼发现丈夫对她的不忠时,伤心愤恨的温蒂尼对着劳伦斯一指,诅咒说:“你曾以每一个清醒的呼吸为誓向我证明你的忠诚,我也接受了你的誓言。既然如此,为了履行承诺,今后你若能一直保持清醒,便仍能呼吸。然你要是一旦堕入睡眠,你的呼吸就会被夺走,而你也必定死亡!”

这就是所谓“温蒂尼的眠咒”。

严青海用眠咒来形容长梦症,显然是多出了几分不应该的浪漫色彩。但是,这个病症的确和眠咒一样神奇。在睡梦中夺走一个人的性命,真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严教授,死亡之前病患有什么预兆吗?”李洛皱紧眉头。

长梦症的病患会死亡,这个消息对李洛和杨澍来说无疑都是一把悬在空中的闸刀。万一哪天死亡的是他们的父母呢?这样的假设,他们俩想都不敢去想。

“真要说的话,就是噩梦的频率变高了。”严教授单手托腮。“但是因为目前只有一位病例死亡,所以并不能确认。值得注意的是,这个患者似乎是在梦魇中死亡的。但这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梦魇?”李洛陷入沉思。

梦魇俗称“鬼压床”,医学上也叫“睡眠瘫痪”。这实际也是一种心理现象,基本上梦魇的发作可归于精神压力过大,或者睡眠姿势不正确。

但这只是通常意义上的医学解释,事实上梦魇到底为什么会发生,正像所有精神疾病一样都只有一个猜测和假想而已。

“那么……那个影子人的现象呢?”杨澍问出了他至今心底最最关心的问题。

“幻视现象似乎只在病症前期发生,迄今为止还没有听说有已经堕入睡眠的患者还会出现幻视的报告。不过,也可能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影子人会不会就是造成梦魇的原因,我们不能确定。”

严青海说着走到一台大仪器前,他把仪器打开,仪器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张像心电图一样的波状图。

“这是……?”

李洛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仪器,他虽然成绩优异科目良好,但是学校的学习毕竟只停留在书面上。很多先进的设备他平时只能在书本和视屏里看到介绍,而书本和视频通常都只是过时的,因此对于一些比较尖端的设备孤陋寡闻就不太奇怪了。

“这是梦境记录仪,这个仪器可以通过分析患者的脑电波数据制作梦境图。”严教授介绍说。“虽然梦境的内容无法呈现于此,但是我们仍然可以通过数据的波动去大概猜测病患的梦境情况。”

“你们看这里,还有这里。”严教授耐心地和他们解释着。

“这些波动比较大的说明情绪比较紧张,这一类我们可以假设是噩梦。至于这些比较平缓的则是普通梦境。”

听着严教授的解说,李洛他们对比了梦境图上的曲线,果然发现了其间的区别。

显示器上的梦境图一直不停地在变化波动频率,这说明长梦症的患者确如传闻所言会一直不停地做梦。

这还真的非常奇怪。会做梦说明有意识,可明明有意识却又无法从梦中醒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李洛一边思考一边继续查看着梦境记录仪上的显示屏。

那些波纹时长时短,频率时快时慢,李洛是第一次看这个,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能感觉出这位患者的梦境情况非常不稳定。

突然间,他见那显示屏上出现了异乎寻常的强烈反应。那些波状的线条在一瞬间变化地频率飞速起来。波线的波动此时如同海浪一般,机器发出了警报声,李洛有些不知所措。

“严、严教授,这是怎么回事?!”李洛焦急地问道。

严青海连忙走过来细看。他俯在机器前,盯紧屏幕。不久后,眉头深锁,神情变得非常凝重。

“是梦魇!”他说。

言罢,严青海急忙转身大声地指挥起身边披白卦的研究人员:“快去检查303号病人的状态!速度快!”

严青海话音才落,那几个研究人员便立刻匆忙地推着医疗用品,往一个位于内室左上角的隔间走去。

他们拉开隔间的帘子,露出了一张铁质的病床。那病床非常简易,但是边上的设备仪器却很健全。在病床上躺着的,是个女人。

因为好奇,李洛和杨澍不约而同地探出脑袋往病床处看去。

待等看清了那个病患,李洛难以置信地长大了嘴巴。

“那、那是!——”

他第一时间“唰”地转头看向杨澍。杨澍此时身子僵硬地怔在原地。

李洛见他面色铁青,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崩塌了。

抢救正在进行。

“检查心电图,病患现在的心率是140……”

“梦魇还在继续,这样下去情况非常危险!”

内室早已骚乱成了一团,但杨澍此刻却什么都听不见。他依然愣愣地盯着病床上那个熟悉的身躯,心仿佛在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是他最最害怕的事情——

“妈妈!”他脱口而出,嘶喊着迈步冲上前。

但他没等接近病榻,已被严青海拦在了五米开外。

“现在情况紧急,不能上去打扰!”严青海把住了他的肩膀。“冷静一点!”

“……教授!”杨澍的声音颤抖。

他回头瞪大眼睛看着严教授,惊慌与无助已然侵吞了他整个眼球。还有什么能与挚爱即将被死神夺走来得让人恐怖呢?

“教授!救救她!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她!”杨澍歇斯底里地疯喊着,似乎想尝试用声音去摆脱那来自心底深处的无限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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