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公孙越离去,张超日盼夜盼,就等冀州人马出现。此时有兵有将,战力尚可。
行军打仗,说穿了无非三件事,人马兵器。兵器铠甲虽然因为工匠人数稀少,技艺不高产量有限,好歹还有个盼头。人是不缺的,兵荒马乱,当兵吃粮几乎是很多人的唯一选择。但马,张超却变不出来。
不过公孙越的到来,提醒了张超一件事情。自己在青州有熟人哪!青州刺史臧洪是咱的老相好。虽然如今青州境内暴民很多,黄巾势力庞大。臧洪这个青州刺史管的地方也就那么巴掌大,还是袁绍任命,朝廷到现在都没有承认。但臧洪是什么人?海内名士!将下辖诸地管理的井井有条,是青州境内难得的乐土。为人也不迂腐,没有强行进攻黄巾控制的地方,与黄巾井水不犯河水。黄巾众人都敬佩他是难得的好官,并未打扰。
公孙越将他知道关于臧洪的消息都告诉了张超。青州和幽州隔海相望,公孙瓒又不是一无所知的蠢蛋,还不至于孤陋寡闻到这种地步。当然,事实上是公孙瓒野心很大,北方四州,都是他眼中的肥肉,早晚啃上一口。
张超听完眉角上扬,心思一动。虽然这臧洪是死鬼的老相好,和自己其实并无瓜葛,但臧洪却不知道此张超非彼张超不是?昔日死鬼对臧洪言听计从,着实不错。臧洪见死鬼虽然才干一般,但家教甚好,对自己足够恭敬有礼,也很欣赏,两人好得差点穿了一条裤子。
想到这里,张超一面命于禁,许褚四处打探,多派斥候,防止冀州军马往他处过路错失良机。一面令袁绥去青州找臧洪,看能不能搞到马匹,打造的事暂时由毛玠兼管。
公孙越到了鲁阳,见过袁术。袁术本以为是刘虞派来的,瞧只有千余人很是失望,心中大骂刘虞小气。可等公孙越送上锦囊,袁术看完之后立刻就变了一张脸。
公孙瓒信中说不日刘虞就将派军马前来协助袁术。公孙瓒假装没有看破袁术计策,在信中写道:“袁公天下名士,家学渊源,侠名远播于四方,海内存望。瓒仰慕将军久矣。如今天子羸弱,奸臣当道,实乃汉室存亡之秋也。刘虞无能之辈,窃据高位。幽州黎民箪食壶浆以盼将军。将军在南而瓒在北,两相夹击,何愁天下不定?”
袁术嗅出公孙瓒信中微微流露出造反的意思,心中大喜。袁术一贯心高气傲,眼里从来只有自己。董卓恃强凌弱,他羞惧难忍逃出洛阳,与袁绍等人共举义旗,妄想报仇雪恨。不曾想反害了叔父袁隗等全族人的性命。以致失去内援,只能窝在南阳动弹不得,和董卓结下了深仇大恨。起兵反董,以为盟主之位唾手可得,结果又出乎袁术意料。诸盟友放着他这个正室嫡子不选,偏偏挑袁本初这庶出子,真是肺都要气炸了。现在看来,这个幽州的公孙瓒才是我袁术的知音人哪。
公孙瓒在信中说带来一千匹马送给袁术,又提议不如将刘虞送来的军马也偷偷扣下,袁术心中冷笑:“还要你教?”
公孙越交付完战马就想回幽州,但袁术看到公孙越带来的一千人各个精神抖擞,骑术了得,箭术高超,比他麾下的饭桶强了何止十倍。袁术贪心大作,他是马也要,人也要!天天设宴款待,送公孙越回幽州的事却只字未提。公孙越虽然不知道大兄到底做何打算,但交好袁术的意思还是很明白的。见袁术不提,他也不好开口问,于是就在鲁阳住下。反正袁术天天好酒好菜,美女侍候,幽州哪有这等美事?这一连住了几个月,日子倒也逍遥快活。只是最后反将性命丢在了河南,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袁术另派心腹之人前往幽州,结交公孙瓒不提。
先不说这两个真正的大反贼相互勾结的丑事。袁绍在河内,自打有了冀州送来的粮草,日子过得没那么紧巴巴,心思也活络起来。想到董卓西去,觉得总该做点什么,不然有损自己盟主的威名。可真要他去打洛阳,又退缩了。董卓虽然将重兵布在崤函道附近,可沿河兵马一点也不少。袁绍内部问题重重,让他非常犹豫。
此时匈奴单于于扶罗在名义上从属袁绍,不过匈奴人都是豺狼心性,经常袭扰晋阳,上党等地。袁绍不胜其扰,令张杨率本部人马坐镇壶关,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张扬在壶关只有数千兵马,匈奴人真要耍起蛮来,实在难以抵挡。其实袁绍实际上已占有并州,可惜自丁原死后,吕布投靠董卓,并州群龙无首,贼患猖獗。黑山贼势力强大,匈奴人更是牧马于城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民生凋零,否则又何至于觊觎别人的土地?
袁绍问计于众谋士。郭图说道:“董卓西去,洛阳空虚。主公以盟主之尊,屯兵河内,近在咫尺。如若毫无动静,恐遭天下人非议,应即刻发兵,以安天下。”
逢纪嘲笑道:“洛阳已成一片废墟,打下来亦无粮可就。公则莫非是要我等吃土么?”逢纪转身对袁绍说道:“主公应速取冀州,立为基业。观四海而镇九州。待时局有变,会盟诸侯,则大事可成霸业可期也。”
袁绍十分心动。
郭图本就与逢纪不睦,看到逢纪讥笑自己,心中更怒,说道:“诸侯反董联合,敬佩主公才德,乃立为盟主。如今未有寸进之功,民间议论纷纷。反观袁术得孙坚助力,大破董卓于城下。斩华雄,退吕布,胡轸败逃,天下皆知。使人只知有袁术而不知有盟主。现孙坚屯兵大谷,洛阳空虚,一旦叫孙氏先入洛阳,逢大人,你又想置主公于何地?”
逢纪摇头道:“风餐露宿,朝不保夕,要此虚名何用?”
郭图笑道:“大人求名,小人求利。人无名不能行四方。只贪眼前之利,肤浅,肤浅啊。”
逢纪听郭图暗骂自己小人在先,嘲笑肤浅在后,气愤已极,反唇相讥。郭图岂会怕他?两人你来我往,打起嘴仗来。天才名产,袁氏内斗,正始于此。
袁绍听郭图说自己未有寸功本来不喜,听说袁术之兵要入洛阳,又面有难色。袁术虽是袁绍之弟,但非一母所生。袁绍是大哥不假,不过生母只是妾侍,身份卑微。袁绍幼小时,但凡有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都要让于袁术。并不是因为他是大哥,而是因为他不是嫡子!袁绍深以为耻,发奋图强,发誓日后必定要名扬天下,教天下人知有袁本初!袁术这个弟弟,正是他心中隐隐的痛。
又听两人针锋相对,吵得他头如斗大,大吼一声:“够了,成何体统!”
郭图逢纪见袁绍发飙,这才闭嘴,怒目对视。可两人吵了半天,终究谁也没说服谁。
袁绍本就是没什么主见的人,听二人说的各有道理,实在难以决断。于是,他将目光投向在场的另外一位谋士,许攸。
许攸坐在一旁,笑着看了半天好戏。瞧袁绍望向自己,许攸知道,该他登场了。
他轻咳一声,喝了口香茶润润喉咙,方才起身,施施然走到袁绍案前。一弯腰,一拱手,向袁绍行了个礼。逢纪见许攸把姿势做足,嘴一撇,眼一翻,心下鄙夷。郭图心想:“贪财好色之徒,早晚叫你死在我的手中!”
许攸开口说道:“二公之言都有道理。主公何不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