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皇令?这里怎么会有道皇令?”
一声巨响,惊天动地,震得天地晃动。人皇印和道皇令缓缓相互逼近,在相持一丈远时方不再靠近对方。但是两者的气场之大,着实匪夷所思,在相隔着百丈远时便相互攻击,并且全凭气场酣斗,全无一丝法力附着。到现在仅隔一丈,把周围的空气都凝成一块,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慧勤见状,宛然一笑道:“有道罚无道,人皇去后,道皇料到人皇印必然回归到圣君的手中。为防圣君在道皇合道后凭借人皇印行不轨之事,道皇便将这道皇令赐下人间,莫非圣君全然忘了这世间还有道皇令吗?”
“慧勤,你一佛家弟子,却私藏道家圣器,着实可恶,莫非是受了三佛寺的人支使?当真不怕道家人找上门来?”极道圣君一声冷笑,暗自纳闷慧勤怎么会持有道皇令。他知道道皇令既然出了,人皇印便也无法发挥效用,只得悻悻收回人皇印。
道皇令当真物华天宝,虽然发出后威势巨大,却愣是能在与人皇印对上前不让任何人发觉,即便是强如极道圣君之流也概莫能外。极道圣君未发觉道皇令是从静月手中发出的,而且当前与他对阵的也只有慧勤和三佛寺的四个武僧。他不信三佛寺会把道皇令这样惊世骇俗的宝物拿出来,心里自然认定这道皇令是慧勤发出的。
姬重天的六道人影合为一处,望着那空中仍自熠熠生辉的道皇令,可谓眼红不已。他本为太子,为了求得道果、能够自在长生,才做了散修道士。散修道士不比大派弟子,身上功夫杂七杂八,修行一路若是没有机缘,那就总是事倍功半。他年轻时遇见当时上清道的掌教化心道人,得以和其结伴同游。在一山洞内,两人偶得三卷天书。天书即是姬重天“六龙御天”功夫的来源。化心道人身上多如牛毛的法宝和藏经阁般的修道功法,着实让姬重天眼红不已。如今见了这道家至宝道皇令,焉有不心动之理?况且他和极道圣君往来,保不齐极道圣君日后的算盘真就得逞了,那他真是再无牵制极道圣君的可能。但如果有了道皇令,他就能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当下道:“慧勤和尚,道家至宝怎能留在释教手里,你快快将道皇令与我,省得那些道家高手去寻你麻烦!”
慧勤嗤笑一声,自然知道道皇令是上清道人暗中襄助。上清道前任掌教化心道人曾暂摄道皇之位,却一直对外宣称道皇令不知所踪,因此世人皆不知道,这道皇令一直存于上清道内,并且一直归虚云道人掌管。他若不是得到虚云道人通知,今天也会对道皇令的出现感到疑惑。
静月听了姬重天言语,心道:“这人好不要脸,明明自己想要,却偏偏说得似是要为别人着想一般,这样的人怎么配和师祖有交情?”
苏夜体内的先天一气本就是伴随太虚而生的道家宝物,现在受了道皇令的号召竟然也蠢蠢欲动,在苏夜体内不安分起来。苏夜体内的龙运也感受到人皇印和道皇令的争斗,受本性驱使,对着先天一气盘守的紫府不住搦战。苏夜感受到体内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的异动,十分别扭,心道不妙,急忙站起调匀真元。他将《磐石经》的功夫使了一遍又一遍。如果是强如极道圣君或姬重天身上的龙运,也便罢了。苏夜身上的龙运不过是沧海一粟,怎能完全克制本就出身不凡的先天一气。这却给苏夜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先天一气和龙运两虎相争,但势均力敌,只给寄宿之体造成无边痛苦。
静月在身上的道皇令出现时,全身修为便仿佛是绷到极限的弓弦,在一刹那间崩断。他瘫倒在地,再无一丝劲力,瞧见苏夜杂乱的舞剑动作,心中猜测得七八分,登时焦急,对秦汉道:“苏夜体内气息紊乱,前辈快想法子。”说完便体力乏尽,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秦汉注意到苏夜的异况,只见苏夜先是把上清道的入门功夫《大浪淘沙》打了好几遍,又拾起静月的长风剑,费力地舞起风月缥缈剑法。每一招都似极为吃力,舞得也呆滞缓慢,全无丁点儿灵气。这也怪不得苏夜,他体内先天一气正与龙运对峙,搞得真元也极为凝滞。正所谓不通则痛,苏夜每挥一剑,都需要把全身力气调用一处,然而不挥剑又不行,只要苏夜停止挥剑,那全身血液便会粘稠成固态一般,让他更加乏力难受。
“不好,不好!苏夜小子现在没法调用先天一气,境界修为又不比宝净和尚,自然无法用无形剑引导体内真元。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我这一身妖力也忒得刚猛,只怕渡入他体内便要引他走火入魔!”秦汉一阵思虑,突然眼前一亮,将目光转向了悲洛湖众人:“你们这些场上打斗的,快别紧盯着道皇令了,应生劫的人如果死了你们可就得不偿失啦!”
这句话果然有用,慧勤等和尚、白衣羽士姬重天都将眼光转向苏夜。便是水晶宫也发出一声闷哼,停下威逼。就在这个当口儿,道皇令突地爆开,化为青烟散开。众人一愣,但回过神后虽然恼怒,却也无法再管,俱只是担心苏夜就此死掉。
“苏夜小子,你能停下剑吗?”
“不行啊,一旦我停下剑,全身血液非得凝滞不可,到时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慧勤在云端看得真切,思想一会儿便和四僧落下来,由秦汉开了八方阵,让他们进去。
“阿弥陀佛!”慧勤双手合十,立时开启法眼,朝苏夜看去。
“大师,我浑身好疼,可有法子么?”苏夜越是舞剑便越是疼痛难耐,可又偏偏不能停下剑,当真苦恼。
慧勤面色凝重,沉声道:“龙运怎的只有这么多?极道圣君当真阴狠!”说完转身又对水晶宫内的极道圣君高声道:“圣君想必也不愿应生劫的人就此身死道消,还请再与几分龙运才好。”
姬重天冷笑一声说道:“和尚莫不是以为龙运是那海里水、地中的泥不成,想要几分便要几分,也真忒不懂事!”
“应生劫的人这时就死,与你们怕是无半点儿好处,此时舍得几分龙运,他日后自然多保你们几分?施主难道还想不通么?”慧勤说时也尝试将自己舍利子祭出,把舍利子悬在苏夜头顶上方。
姬重天闻言冷笑道:“这借花献佛的伎俩还是你们僧门里的人使得好,使得多,自己一物不用出,便能讨得别人欢心,可怜我们这些愚人,却是做不来这种事。”
“猪油蒙窍,不可救药!”一武僧摇摇头,对姬重天的话大感失望,对这云朝皇族又低看了几分。
“龙运无人皇圣旨,是不可随意赠与的。至于破劫人如何救法,还是请慧勤和尚多多思量了。重天,请来我水晶宫一趟。”极道圣君内心思量:“应生劫的人也受天道庇护,轻易还死不了,自己这龙运却是珍贵无比,赠出一分,自己实力便少一分,况且自己的计划还要完成,不如早脱干系为妙。”
姬重天听了极道圣君招呼,也不理慧勤等人,曳出一道长长的身影,往湖里一投。
悲洛湖被激起巨大浪花,眨眼间重又合起,湖面复归平静。
慧勤无法,问秦汉道:“虚云道长可有交代?”
秦汉摇头:“我若是有虚云交代,也不用着急了。”
慧勤是何等聪明人,当然知道凭虚云道人的能耐,绝不会料不到苏夜会有今日的状况,他不交代,便是有交代了。宛然一笑,佛指轻捻,竟然在手上长出一朵莲花。他转身对秦汉笑道:“虚云这老道越发市侩了,千方百计地向我们释教寻好处。上清道家大业大,竟然有这般守财吝啬的掌教。”
秦汉一愣,心中也明白过来,心中又道:“你们人族中谁人不是这般,哪有我们妖族光明磊落!”但实力着实比不上慧勤,这些想法也只能留在心里面。
慧勤那朵佛元凝聚的白莲,在舍利子的保护下,慢慢融化,融入了苏夜的灵台。
“小道士,如何?”慧勤一脸笑意,手中又捻出一朵莲花,甚是奇妙。
“好些,好些了!多谢大师!”苏夜脑中清明不少,但体内先天一气和龙运仍自占山为王,把身体分成两块对峙。
慧勤点点头,手中莲花又落到苏夜身上。秦汉在一旁看着,极为惊讶,心道:“慧勤和尚的修为真是深不可测了,竟然能将佛元化为实物,我妖族里能有这番修为的,怕也只有玄君吧。而人族,光是北海中克勤和清远两和尚便有不输慧勤的修为。上清道、三佛寺、修罗宫三人族门派哪一个又是好对付的,我妖族要大兴,真是面临重重困难。”
慧勤的法力好似无穷无尽,手上莲花不断生出,半点佛元也不浪费地融入苏夜体内。苏夜体内的龙运和先天一气不过是受了人皇印和道皇令影响罢了,哪禁受得了慧勤一而再,再而三的如催眠曲儿般的佛元,不过一会儿便偃旗息鼓,当真是虚张声势。
苏夜感受到体内变化,心中欢喜,对慧勤施礼道:“多谢大师!”言毕情不自已,真元活动,耍起无形剑来。
慧勤站立一旁,看得有趣,心想这应生劫的人真是好福分,竟然得了宝净的无形剑真传,心中一动,对身后武僧说道:“你们谁是领头儿,去和小道士对上几手,千万注意可别伤了他。”
“诺!”一武僧领命,抄起乌云混天棍便跃上前。
苏夜无形剑虽有小成,却从未和真正的修行人打过,见武僧舞棍上前,只是要给他做陪练。心中欢喜,无形剑使得更欢。
只见空气抖动,狂风突起,正是苏夜尚未修炼到家的无形剑震荡所致。这一震荡便露了形迹,被武僧瞧见,乌云混天棍瞬间便砸了上去。
无形剑虽名无形,实则有体,被长棍一砸,瞬间把力道震回苏夜身上。苏夜吃痛,立马调出龙运,把它附在无形剑中,斜刺向武僧。武僧面无表情,长棍一挥,看似简单,却实打实打在无形剑上,并且把那龙运震得直欲脱离先天一气。
慧勤轻道:“出手再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