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僧一棍之下,已然试出苏夜本领,心中一笑,顺着无形剑的轨迹,轻轻卸去乌云浑天棍的力道。
苏夜硬抗了武僧的乌云浑天棍,心惊道:“这武僧好大的臂力,连无形剑这种几近于无体的剑也能震开。我不若试试能不能将无形剑分开两处,刺他个措手不及。”苏夜想完,立马尝试,为了减小操控难度,特意将龙运和先天一气分开,把它们附于剑气上。有先天一气附着的无形剑朝武僧后脑飞去,有龙运附着的无形剑则刺向武僧前胸。
武僧汗毛陡立,感到后脊骨一阵发凉,“嗖”的一声从原位置越开,手中的长棍两头各是一击,将无形剑又震开老远。
苏夜见无形剑分两处也制不住武僧,深吸一口气,又将无形剑分成三股,朝武僧刺去,却又被武僧一一隔开。
秦汉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心想:“苏夜小子若对上的是其他人,怕早就去见化心老道了。”
“虎王觉得破劫人的无形剑如何?”慧勤突然朝秦汉看去。
秦汉望向慧勤,心情着实复杂,回道:“苏夜小子的无形剑看似缥缈诡谲,实则威力不大。毕竟他不是宝净和尚,修为太浅,反为无形剑所累。若是能有一柄上好的剑胎,配以无形剑修成,那便好了。”
慧勤笑着点点头,轻道:“都停下吧。”
苏夜和武僧各自行礼,退往一旁。此时其余人等也被慧勤施法救醒。
慧勤思虑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柄通体剔透的长剑。那长剑仿若为白水晶雕铸,晶莹透明,内中絮状物宛若神龙,如梦似幻。慧勤道:“此剑名为寒冰泪,乃道门大德水天一色净无尘取东海水晶所铸。他羽化时将此剑托与贫僧师傅方会大师保管,言有缘者得之。今日贫僧见小道士修行无形剑,法未纯熟,却有寒冰泪的气息,应是有缘人,因此便借花献佛,将这柄寒冰泪赠与小道士!”
说时,慧勤双指合并,在剑身上突然滑下,寒冰泪立马焕发陆离之彩,久久不息。
苏夜心中欣喜,双手接过寒冰泪,仔细打量,心中想道:“练道数年,总算有一柄趁手的兵器了。”
慧勤摇头笑道:“苏夜小道士日后自会有一柄更好的剑,这柄寒冰泪只不过是个暂时的过度罢了!但还望小道士好生操持,莫要辜负了净无尘道长的一番苦心!贫僧去了。”说完不等众人言语,飞身云霄,乘着金龙便向西方飞去。
四大武僧见状,双手合十对众人行了一礼,也飞身跟上。
苏夜看着手中长剑,心中莫名,既是感动又是奇怪,不知为何,自己遇见的这么多人都对自己这么好,当真受宠若惊。
“你看,湖中那些个厉害角色都回去了,那老和尚临走给了小道士一柄长剑,咱们上去夺了来怎么样?”山腰上,一女子躲在一层罩子里,嘴角还流着血,却仍旧贪婪地望向苏夜等人所在的地方。她旁边是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男子脸色苍白,轻声回道:“话梅,你现在把心收一收,等师兄养好了身子再去夺来那剑给你!”
“你可真是个废物,什么事也做不成,让你去还丹派取个东西,居然被那些凡夫俗子追到这里,亏得你还说自己是修罗宫炼宗数一数二的高手。呸,我真白跟了你。”
“咳咳。”男子咳出几滴血,心魔已生,又被这个叫话梅的女子言语刺激了一番,当下头脑发热道:“你莫要急,我再缓一会儿,等下寻个机会下手便是。”
这男子年纪不大,刚刚也未见秦汉出手,倒也没把秦汉放心上。刚刚武僧和苏夜争斗,苏夜使得是无形剑,虽有行迹可觅。但偏偏男子道行浅薄,又离得太远,不曾看清,只以为是武僧调教苏夜。现在被女子刺激,心中无他,只欲上前抢那柄寒冰泪以证雄风。那男子暗自提运真元,脑门上兀自显现出一道血色宝瓶,正是修罗宫炼宗的秘法“宝瓶焕烟霞”。这“宝瓶焕烟霞”本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功夫,使用时强行将体内真元聚在额上宝瓶,通过及其复杂的运转,能释放比之正常时三倍多的力量。但使用过后,只能立马逃遁,要不然就只能坐等被敌人抓住,毫无反抗之力。
“话梅,你且看好了,我这一套功夫是炼宗中兴祖师汪朝晗传下的,使起来威力卓绝,保管一举抢得那柄宝剑。待我夺了那柄剑,就自己先逃遁,两日后与你在客栈会合。你切记莫暴露了我的行踪!”那男子说完,刷的一声抽出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刀,飞遁朝苏夜砍去。他额上的宝瓶如血,焕发一层红霞薄雾,笼罩周身,恍若血魔。
“嗯,宝瓶焕烟霞?”秦汉猛得回身,大手化作虎掌朝男子拍下。男子正欲操刀抗击,却被秦汉的虎掌死死拿住,全身再无一点儿力气,登时面如死灰,心魔顿灭。
“妈了个巴子,就是这么个玩意儿也敢在老子面前动刀子。”秦汉正欲微微使力,握死那男子,却听得静月道:“前辈先停下,待我问他一番。”秦汉本不欲理睬,但想到静月是苏夜的师兄,手上也就一顿,把那男子抓回,扔在地上。
“你是修罗宫炼宗的弟子?”静月上前,眯着眼睛问道。
“上清道弟子,竟然同妖族搅浑在一起,真是不知廉耻!”那男子刚刚被秦汉虎掌攥住,知晓秦汉为妖族,现在落在近前,看见了静月和苏夜身上穿的道袍,也认出两人是上清道的弟子。人、妖两族大抵水火不容,除却对付域外天魔和沙海余孽,鲜有混迹一块儿的时候。便是修罗宫这等邪三派之首,也耻于和妖族媾和。因此男子见静月、苏夜等人和秦汉混在一块儿,感到十分惊讶。
“去你妈的,被老子抓了还这么嘴臭!”秦汉听了男子的话,顿时火冒三丈,上前狠踹了男子一脚,把男子踢到了一处石壁下,撞得石块飞溅。
“前辈息怒!”苏夜还不明白修罗宫七宗明争暗斗的实况,误以为炼宗和白琰同气连枝,不由对那男子动了几分同情的心思。
秦汉骂咧一声,不再管那男子,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不时略显忌惮地看看悲洛湖。
“你是修罗宫哪位大能的高足?为什么要来砍我?”苏夜说时,拿过被男子的那柄被秦汉掷在一旁的长刀,脊骨一阵发凉。这刀漆黑如墨,精光四射,刀背刀刃都是纤薄无比,若不是呈现刀的体态,简直可以当成剑来用,偏偏这样薄的刀身上竟然刻画了无数妖魔鬼怪,端的瘆人刺骨,恶心非常。刀身临近刀把儿的地方上刻了四个蝇头小楷“修罗炼宗”。静月从苏夜手里拿过刀看了一看,眼光略到“修罗炼宗”四个小字上,嗤笑道:“不妨事,这人是炼宗的散兵弟子罢了。况且即便他是傅浊翁的弟子,犯下这等事,落在咱们手里,杀不杀也该由咱们定夺。不过若要杀的话,还是让师兄代师弟效劳才好。”
原来修罗宫等级森严,掌教傅浊翁更是枭雄出身。他做凡人时本有逐鹿中原、问鼎天下的志向,后来拜当时的修罗宫掌教“如日中天九连城”为师,入了修罗宫修道,放下了凡间琐事。也许是心有遗憾,傅浊翁把军队的编制全都用到那些不入流的外门弟子中。那些没有名师的弟子全部被编入军中,由各宗大通判统领。这样一来可以壮大长门长阳宗的实力,二来对外黩武时可尽量不打扰内中弟子修行,可谓一举两得。这男子在那女子话梅面前好面子,骗她自己是修罗宫有了名师的精英,实际上不过是散兵中的伤卒罢了。
“原来还有一个?”秦汉嗅觉灵敏,闻着不同于琴烟身上的香气,大笑一声,右掌一吸,将隐藏在草丛中的女子话梅吸了出了。
“啊,不要杀我,都是他,他是个魔门里头出来的魔头。都是他胁迫我,逼我从了他,还说要抢了那位小师傅的剑来给我。”
“修罗宫的小子,你看你对这女的痴心一片,她却在这样关头出卖你诋毁你,你可真是可悲。我若是你,便一刀结果了她。”秦汉冷眼看了那女子一眼,把她扔在修罗宫那男子旁边。
那男子看了叫话梅的女子一眼,却只低下头叹息一声,不再理会。
苏夜看不过去,不过自忖到底是别人的私事,与自己不相干,只上前道:“我有一兄弟在修罗宫修行,你若认得且无嫌隙,我便饶了你这一当,否则我也不杀你,你依我三件事我便放了你。”
那男子本以为此番必死无疑,谁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居然还有一丝生机,忙喜道:“道友不妨讲,只要不亏了修罗宫门规,依道友百条千条万条又有何妨?再说修罗宫的自家兄弟向来交情笃厚,若偶有刚入门不认得的,交流几番便也就熟了。”
秦汉、静月和琴烟听了男子的话,俱是冷笑,对男子鄙夷十分。
“我兄弟叫白琰,是北宗宗主齐琳的弟子,你可认得?”
男子闻言大惊,心道:“千想万算却也没想到他所说的兄弟是北宗那女枭魔的弟子。我们炼宗的老宗主被宝净和尚杀了,掌教非但没有追究,还扶持了新宗主。听说是老宗主犯了戒,要杀一个不允许杀的人。不过没有杀成,那要杀的人也被齐琳带走,却不知是不是叫白琰。”他额上连着下了好些汗,忙道:“白琰师兄我是听过的,我和他绝无半点嫌隙,齐琳宗主更是和我宗宗主交情匪浅,我出外游猎时,还经常把打的野物带回去孝敬她老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