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一句话使得嘈杂的正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望着他,似是都没听清他刚才说了什么。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的。”李姨娘不可置信的大声叫了出来。
被不相信的目光盯着,老大夫大怒道:“什么不可能,你可以再另找一位大夫来看看,若是老夫诊错了脉,立刻将自家医堂关了。”
“大夫,别生气,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太惊讶了。”有本事的人一般都很有性格,被人质疑自己长期以来研究的医术也难怪人家会生气,但李怡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夫,确定是······怀孕了?”
老大夫横了一眼,没好气说道:“嘿,我说你们,别人家听到是怀孕,都高兴坏了,怎么到你们这里都是这种反应,老夫确定她这是怀孕了,应该快到两个月了,想保孩子没事就派个人跟我去药堂拿药。”
吴姨娘的丫鬟菊怡看老大夫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回答拎着药箱转身就走了,慌张的对李怡说:“大小姐,麻烦您派人将姨娘抬回艺菊院中,奴婢跟着大夫去拿药。”
李怡点头同意,吩咐几个有力气的婆子小心的将吴姨娘抬回了西院的艺菊院,又派小厮赶紧去店铺找钱老爷禀告这件事。其他人还在正厅里,李怡叫人撤了桌上的菜,给陆夫人她们上了茶。
毕竟是各府的当家主母,很快的调整了心情,陆夫人说道:“今天来这一趟真是喜庆,钱老爷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终于是等来了。”
“那可不是,钱老爷听到肯定会高兴坏的。”万夫人捂嘴笑道。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件事估计很快又会传遍大街小巷,大家都会以看笑话的心情盯着钱府,若生了个女儿一切都不会变,若生了个儿子,钱府就不会平静了。虽说是庶子,但毕竟也是唯一的儿子,钱老爷会把钱府交给儿子还是嫡女?并且钱老爷会不会将这位生了儿子的姨娘抬为夫人?若是这样,那时候的钱金钏就不会是唯一的嫡女,而是前妻生的嫡女。不管大家如何猜测,前提是这个孩子能平安的生下来。而钱府的其他几位姨娘此刻心里滋味陈杂,李姨娘已没有原先的失态,安静的坐在一旁不说话。
李怡很疲惫,一天都在想怎样和这些夫人说话才不会犯错,还有吴姨娘的事情等着自己处理,现在只想将这几位赶快送走,说道:“今天这饭只吃了一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几位夫人小姐受惊了,招待不周,等过段时间吴姨娘身体稍好一定再宴请各位道谢,若不是今天有几位夫人在,孩子恐怕就有危险了。”
几位夫人见李怡没搭话题,而是转言表达下次再宴请,就没再说什么,纷纷提出时间晚了应该离开了。李怡肯定不会发傻挽留,亲自送她们到大门口坐上车后才转身往吴姨娘的院子走去,而其他姨娘都告辞回自己的院子了。
吴姨娘已经醒了过来,见大小姐来看自己,挥手将屋中的丫鬟都遣了出去。只有吴姨娘和李怡两个人在屋内,大概有一刻钟的样子,李怡出来吩咐丫鬟们小心伺候着就回了金牡院休息。
钱老爷听到下人禀报丢下手中的事立马就回府了,去艺菊院看望吴姨娘,还吩咐人送了很多东西过去。李怡听后也只是笑笑,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连续几天,钱老爷给艺菊院送的各种东西不断,每天也是要去坐会儿才离开,这样的宠爱在钱府后院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李怡在钱老爷第一次送了东西去后,也吩咐人送了补品过去,算是表达自己的心意,其他几位姨娘是怎么想的,李怡就管不着了。
过去二十天,离百花宴还有十天的时间,李怡找人买来关于药材的书籍,这些天一直都在研究。以前在网上看到很多种的自制面膜,但自己怕麻烦,所以只做那最简单的,但是越简单的越容易让人模仿,这样其他人会很快的分割市场,所以李怡凭着记忆想到一些药材也可以作为面膜的原材料,现在将心思放在这件事上。
钱府表面都过得很平静,至少李怡是这样的。但西院的落梅院中李姨娘在屋里来回走着,越想越不能够这样坐以待毙,叫来丫鬟将今天刚做的糕点拿着,就往金牡院走去。
此时的李怡午睡刚醒,拿着药材书看着。已经是六月,南国迎来夏季的炎热,本就是靠南边的国家,气候较热,春天和冬天会让人感觉很舒服,而夏季却会很热,还会一直延续到秋季。
妩儿站在一旁给李怡扇着扇子,这时红蕊扒开珠帘进来,对着李怡躬身道:“小姐,李姨娘来了。”
李怡倏地一下放下书,惊恐的看着红蕊问道:“难道又拿了一盘糕点?”
看着自家小姐的表情,其他两人都笑了。虽然先前觉得自家小姐变的不一样了,但红蕊对小姐现在的性情也很喜欢,对下人们感觉更加亲近了,这个被小姐救回来的妩儿却让人感觉看不透。红蕊瞄了眼一样笑了起来的妩儿,心中感叹:虽说妩儿从一来就对大家很友好,平常和大伙也是说说笑笑,但自己却总感觉不协调,不应该是这样的,偶尔还会从妩儿身上看到以前小姐的影子,却比小姐多了些其他的东西,是什么东西也说不上来。但是据妩儿自己所说,她是农村人,父母死后,来京城投奔亲戚,但亲戚已经离开,身上的钱也用完了,没办法才会卖身为奴。一个从小生活在农村的女孩,怎么会让人感觉是个在府中长大的样子?完全没有乡下人身上的习性,这才是最让人怀疑的。
红蕊收起心神,决定私下自己观察,小姐和她的关系这么好,以后自己出去管事,小姐身边也要个知心的人,只要不是其他人派来害小姐的就行。
看见红蕊点头表示自己答对了,李怡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呼了出来,放下书示意将李姨娘带进来。
“今儿个李姨娘又是什么事,这么热的天。”李怡先开口道。
李姨娘用手绢抹抹头上的汗,将拿着的糕点放在李怡桌前,然后坐在对面。不等李姨娘开口,李怡烦躁的又说道:“若又是送糕点,李姨娘就请回吧,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不是的,上次说的我还记得,既然跟大小姐达成了共识,这次来主要是想问问吴姨娘的事大小姐准备怎么办?”李姨娘看着李怡小心问道。
李怡皱眉道:“什么怎么办?”
“就是吴姨娘怀孕的事情,这段时间老爷对她的宠爱大小姐也是看在眼里的,若是等生了个儿子,不用说我们这些人了,大小姐估计在老爷面前也会失宠,到时候整个钱府就是吴姨娘一手遮天了。”李姨娘怕李怡听不明白,这次说的很直白。
李怡盯着李姨娘看了很久,一字一句道:“那李姨娘想怎么办。”若不是真的被怀孕的事逼得着急了,一向能忍受的李姨娘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我觉得我们应该趁着事情还有余地时,斩,草,除,根。”残忍的话从李姨娘嘴里说出,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那应该怎样斩草除根呢?”
“有种香叫做麝香,孕妇闻后会导致滑胎,整个钱府都是大小姐管理的,找人将麝香掺进吴姨娘用的东西里。”李姨娘将身子靠近李怡低声说道。
“这样很容易让人查到的。”李怡不变声色的继续说道。
看着李怡的反应,李姨娘心中欢喜,赶紧说道:“我们可以将它混进外人送进府的东西里,从外面一路到艺菊院要经过好多人的手,到时候老爷怪罪起来也无从查起。”
李姨娘这计策咋听之下是很完整可靠的,但细想之下,破绽也很多。第一个就是那掺药的人,李怡挑眉问道:“若是那掺药的人经不起盘查,说出来怎么办?”
“这个人我们可以给他一笔银子让他离开的越远越好。等事情发生的时候起码也是一天后,那时候这人早就跑没影了。”
李怡心里一松,还好李姨娘没说出杀人灭口的话,但就算这样也让人寒心。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就算以后会是个麻烦,但也是一条人命。李怡对先前想和李姨娘和平共处的事情本还在犹豫中,但这个想法此刻已经被完全否定了,李姨娘会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