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怡没想到自己一句鼓励的话会引起亭子里的人这么大的反应,本来是真心感激的,但在这些习惯了府中争斗的夫人小姐们看来其中是另有真意。她们为了和李怡打好关系,把刚刚和李姨娘聊天的热情都抛在了脑后,以为自己听懂了李怡话中的意思,其实都是多想了。
不论是李姨娘还是李怡听到她们这些暗讽的话,心里都不舒服。李姨娘直接把今天这难堪的帐算在了李怡身上,最无辜的李怡本人,只能无奈的接下她们多此一举的好意。人家说的都是好话,没一句是直接得罪人,若跟她们说自己家里人的关系都很好,不是她们想的那样,人家肯定会以为李怡是在矫情,做表面功夫不让府中那些事给传播出去,或者有那些心眼小的会以为是在讽刺别人府中才会发生为了掌家的权利而害人的事。若接着她们的话说,无疑会让李姨娘觉得李怡也是这么想的,联合起来欺负自己一个人,怕是会恨上加恨了。这些都不是李怡想看到的结果,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好在这时张姨娘迎着刚来的客人到了花园。
“杜夫人你看,她们都在那儿呢。”张姨娘带着杜家母女走进花园中的亭子,本跟杜夫人说着话,看见李怡已经在这里,笑说道:“原来大小姐已经来了,还想着准备叫人去请你的呢,正好杜夫人和杜家嫡小姐也来了,你们先聊着,奴婢先下去准备了。”
趁着张姨娘还没走,李怡赶紧开口说道:“恩,那李姨娘和张姨娘就先下去,把其他姨娘和妹妹都叫过来陪大家说说话,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开席吧。”
等她们退出亭子,李怡招呼大家都坐下说话。刚才先开口讽刺李姨娘的是三大家族之一的万家夫人,这又不甘寂寞的开口道:“金钏啊,不是我说你,这家里的姨娘就得好好整治,虽然你娘已经不在了,但这钱府现在是你管家,你就得有个当家的样子,不然这些姨娘庶女见你好欺负都会往你头上爬。”
万夫人旁边坐着张夫人,张家是一直跟着万家发展的,可以说没有万家的帮助就没有现在的张家,他们已经俨然成为万家的一个附属家族。张夫人见万夫人说话跟着附和说道:“姐姐说得对,像刚刚那个什么李姨娘,一进来就当自己是钱府的当家主母,打扮的派头还挺大,我刚开始以为是钱老爷扶正后的夫人,还想着先前怎么没听说,没想到是上不了台面的。”
另一个金夫人也说道:“我先也觉得奇怪,没听说钱老爷把哪个姨娘给扶正了,想着这李姨娘是不是最受宠的,所以才敢做正经夫人做的事情。”金府虽说没有依靠在三大家族任何一家,但金家现任家主的妹妹嫁给了礼部尚书做小妾,有了当官的做靠山,所以也能在京城中站住脚,虽不能和三大家主相比较,但也是能排上号的。
万夫人又接着说道:“那可不是,这些府里的小鬼,如果不压着,就会蹬鼻子上脸的。若是肯低头好好过日子,也就不总是为难她们了,但若有那些不甘心的,如果不整治整治,她就会变着法子害你。”怕李怡不相信她们说的,万夫人加重语气说道。
虽然杜夫人不知道没来前发生的事,但听她们说的也大概了解了情况,一脸疑惑的问道:“我看刚刚那个张姨娘做的还不错,是个知道进退的,你们说的是先前亭中的另一个?”
“是啊,你先没来不知道,哎,反正就是那些事儿,金钏这丫头,不知道这些姨娘们的心思,被人抢了东西还要谢人家。”万夫人恨铁不成钢的道。
杜夫人看着李怡,关心道:“金钏,你娘死得早,我们跟你娘都是多年好姐妹,若有什么事你只管跟我们说,我们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别被人欺负了还委屈自己。”
李怡很无语,难道成为没娘的孩子后就会变得一点用都没有吗,而且你们跟钱金钏娘的关系还真没好到成为好姐妹的程度,最多有点利益关系。先前去参加各府的宴会,自己女儿欺负人家时怎么没见是站在钱金钏这边的,这会儿话说的倒是很漂亮。
心中不停的翻着白眼,每天见人都要把虚伪的面具戴在脸上,难道都不累吗?自己以后难道也要过这种生活?李怡心里想着,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停下,回答道:“谢谢各位夫人还记得我娘,若她在天有灵定会感谢······”
没等李怡说完,杜夫人的嫡出女儿杜雪落插话道:“娘,你就是喜欢操心,钱家大小姐几天前还在鲜味斋大出风头呢,您看连脸上的疙瘩都消去不少,还有其他人撑腰,哪里会被小小的姨娘给欺负去。”李怡和闻轩公子的事情已经被传得人人得知,杜雪落原本就喜欢闻轩,先前在美人坊相信了李怡说的话,天天吩咐人去凤凰楼外等闻轩公子外出,谁知人没等到,倒是等来了两人抱在一起的消息,心里别提多气了,一直想找机会出气。
杜雪落微抬头,挑眉望着李怡慢声问道:“你说是吧?金钏,我的好姐妹。”
李怡吞了口口水,囵吞了一句,就见李姨娘过来请大家去正厅吃宴席。李怡心中庆幸今天这些姨娘们来得太是时候了,起身带着人一起去了正厅,正好也在门口遇见来的钱银钏和其他几位姨娘。
大家都坐下后,李怡起身敬酒,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听到杜雪落小声嘀咕道:“刚刚问的话还没回答呢,就知道说这些好话哄人开心,闻轩公子真是瞎了眼了。”
杜夫人拉了一下自己的女儿,尴尬的说道:“小女不懂事,大家见笑了,金钏你别和她一般计较,回头我好好教训她。”
李怡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笑着叫大家多吃点菜。这里都是女人,大家也就没那矜持,边吃菜喝酒边聊天。
饭吃到一半,李姨娘站起来,手举着酒杯说道:“今天钱府设宴,谢谢各位夫人小姐赏脸光临,也谢谢大小姐和各位姐妹平常对我的照顾,先干为敬。”说完一口气将杯中的酒喝尽。不用人说,丫鬟们主动拿着酒壶为大家将酒杯满上,大家都笑着对李姨娘说着客气话,只有吴姨娘低头用余光看着一个不熟悉的小丫鬟一点点将李怡的酒杯倒满。
倒完酒,丫鬟们又退回到一边,大家端起酒杯朝李姨娘一举。但酒杯到李怡嘴边时,“哐当”一声,酒杯摔碎的声音,接着就是吴姨娘手捂着肚子大声哀吟起来:“我的肚······肚子,好,好痛。”
大伙都被纷纷起身围着吴姨娘说着:“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场面一片混乱。
“我的肚子,肚子好,好疼。”
只有李姨娘看了眼被李怡放在桌上的酒杯后站在一旁没做声,但其他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吴姨娘身上,没有看到她的异常。
“啊·······她晕倒了。”不知道谁叫了一声,李怡将烦躁的情绪压下,立刻吩咐人去叫大夫。但这时,吴姨娘身边的丫鬟菊怡带着大夫快步走来,扒开围在吴姨娘身边看热闹的人,大夫一脸紧张的伸手诊脉,一会后脸色渐渐柔合下来,放开手说道:“这位夫人动了胎气,老夫开副药,喝了就没事了,不过这前三个月还是要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