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的脾性,苏沅君这几年已经摸得七七八八了,自然也就知道,肃王在宠一个女人的时候,是确确实实能够把她宠到天上去的。只要她一不涉及朝政,二不罔顾法纪。
而她没有打一个招呼就往太医院里面塞了一个丫环的行为,显然是完完全全的违反了这两条。
苏沅君原本的打算是,等肃王发现竺盈的时候,大部队也应该到了潮州。到那个时候,肃王即便发现,也无法送竺盈回来。这样的话,肃王可能一开始还会生她的气,时日久了,却难免还是惦记她的心事占了上风。
一旦没有肃王没有那么生气,那么她提前放在竺盈身上的那一封信便有了用武之地。
苏沅君想得步步周全,却未曾料及,这一切尚没有用武之地,便被苏子衿给揭露了出来。当下,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苏沅君深谙此情形已经由不得她再犹豫了,只能舍卒保帅:“王爷恕罪,沅君只是昨晚担忧王爷时,忍不住对这个丫头多吐露了一些心事。不曾想这丫头居然自作聪明,做出如此举动来。虽然离谱了些,还请王爷看在一片护主之心的份上,饶了这奴婢一命吧!”
这一番话说出来,既识大体,又不忘体恤奴婢,多好的主子啊!而若是苏子衿再拿此事不放,岂不是太咄咄逼人了些?苏沅君不愧是原著里的女主,无论是在哪里,都能立刻地反败为胜。
竺盈自然是清楚事实真相的,但是她更清楚的是眼下能帮她的人,也就只有二小姐了。当下便“砰砰——”地磕起了头来:“王爷,奴婢只是舍不得再看二小姐为王爷黯然神伤的模样了。想着给二小姐留书一封,告知她奴婢定会替她照顾好王爷,二小姐也许也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奴婢不该自作主张,奴婢知错了!”
想着肃王那冷冽的眼神,竺盈这每一下的头都磕得很是用力,不一会儿额头就红肿渗血,看起来好不可怜。
真是一出好戏!只是她若是再不出声,只怕所有人都真的要当她这个肃王妃是死的了!
苏子衿缓缓走到了竺盈的面前,稍稍用力就把竺盈的下巴给挑了起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苏子衿会说什么“不必再磕头”了之类的话的时候,只见苏子衿笑容轶丽,说出来的一字一句却像淬了毒一般:“本王妃随侍,你算什么东西,配照顾王爷吗?”
竺盈的瞳孔一瞬间收紧,眼眸里是说不出的愤恨,只是很快又压抑了下去,时间快得仿佛刚才的愤恨都只是苏子衿的错觉一样:“王妃教训的是,是奴婢自以为是了。”
苏子衿斜睨了一眼苏沅君,只见后者双手握拳,显然是被她的指桑骂槐真的给气着了,眼圈微微泛红,下唇都要被咬出血痕来了。
苏子衿这才漫不经心地收回了手,用可心递过来的手绢缓缓擦了擦手,不疾不徐地说着:“既然知道错了,那么就把怀里的东西给拿出来吧!”
竺盈的身形微微一滞,脸上这才出现了慌乱的神情,肃王妃,怎么可能知道的?面上却佯装镇定:“王妃,您说什么东西,奴婢听不懂。”心里却暗自悔恨着,早知道就不该被二小姐许的好处给迷了心的,若是她怀里的东西当真被翻出来,只怕就真的是她的死期了!
苏沅君身子一软,若不是身后的素心给搀扶着,恐怕就要跌到地上去了。素心暗暗用了点力,在苏沅君的耳边轻声道:“主子,冷静点!”
冷静点,对,要冷静,事情还没有走到最坏的那一步。苏沅君轻皱柳眉:“王爷,这奴婢固然有错,只是为她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却也不适宜。万一皇上怪罪下来,说是误了启程的时间,该如何是好?既然姐姐觉得这丫环有嫌疑,不如先扣进府里的地牢里,等王爷回来再细细审问如何?”
“既然如此,那便依······”肃王一句话尚没有说完,就被苏子衿笑吟吟地给打断了:“王爷不必那么麻烦,妾身只要对这丫环说一句话,我保证她立刻就会招了。”
苏沅君的额头上顿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却也只能看着苏子衿俯身下去,轻轻地在竺盈的耳朵边说了一句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毫不怀疑苏子衿的一句话就真的能让竺盈乖乖地供出她来。可是事到如今,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去阻拦。
果不其然,竺盈的脸色先是惨白,而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的坚决,双手将自己怀里的信奉上,开口道:“回王爷,奴婢愿意招认,这封信是二小姐让奴婢带在身上的,说是到了潮州以后再打开,然后按着这信上的内容去做即可。只是这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内容,奴婢也并不清楚。”
眼见着肃王缓缓伸手将信给接了过去,苏沅君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别人不知道那信里的内容是什么,她却是清楚得很的。
“到潮州的第一日,为王爷烹制六安茶,要提及二小姐每年都会为王爷收集雪水煮茶;到潮州的的第四日,找机会告诉王爷二小姐为他缝制衣服时,通常都是整宿不睡······总之,务必要找时机让王爷总是想起二小姐,见机行事。”
苏沅君一直明白,肃王之所以对她用情极深,全是以为她单纯良善的缘故;若是肃王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处心积虑算计来的呢?结局又会怎么样?
苏沅君不敢去想,也不敢去赌。所以,肃王刚刚拿到信,还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拆开的时候,就听见那边一阵喧哗:“不好了,二小姐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