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个半夜里,这阖王爷府便已经闹了起来,说是这王妃的庶妹半夜里投了湖,被救上来以后,王爷就连新婚之夜都没有去见王妃一眼,而是陪了这王妃的庶妹整整一晚。又是请大夫,又是亲自熬夜,眼里的心疼和面上的焦急,掩饰都掩饰不住。这王爷心里装着的人到底是谁,简直就是不言而喻。
第二天这整个王爷府里流言四起。
“听说咱们现在的王妃,根本不是王爷所真心爱慕的,而是凭借自己的丞相府嫡女的身份硬逼着咱们王爷娶得她。不然就凭她无才无德,又比不上苏二小姐的温柔可亲,素来有才女之名,咱们王爷怎么可能看得上她?”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丫环嗤之以鼻道,“不说了,我得给苏二小姐送吃食去了。”
另外一个小丫环压低了声音:“盈姐姐,这吃食是送到挽君阁去的吗?”谁不知道自家王爷向来最宝贝那个阁子了,不但一日三次地差使人去打扫,而且里面装满了奇珍异宝,就连最简单的屏风,都是用的上好的沉木打造的。现在细想想,挽君阁,那苏家二小姐的闺名不正是唤作沅君吗?
被唤作盈姐姐的丫环微微昂着头:“那当然。别说当姐姐的没有提点你,这王府里,到底讨好谁有用,你心里可要有数。”仿佛只是去送一个吃食,都是多么与有荣焉的事情。
那丫环连忙点了点头:“多谢盈姐姐提点。”
盈姐姐走了以后,剩下的一个小厮捂住了嘴巴,悄声说道:“昨儿晚上,那苏二小姐还作了一首诗呢,现在整个京城里头的人都在争相传颂那首诗,才女之名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我知道,昨晚是我爹爹当值,路过那荷塘的时候,还听见苏二小姐吟诵了呢。”一个梳着两个小髫的小书童一字不落地给背了出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聚,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我爹爹说这是首好诗,还说那苏二小姐当真是可惜了。”
“这苏二小姐果真是才华横溢啊,可惜了······”未竟之语,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大家心里却明白。
一时之间,这新进来的王妃顿时成了所有人心目中的拆散有情之人的罪魁祸首,而那苏二小姐则成了所有人心目中受害者的代表——明明那么有才华,跟自家的王爷又是那么的般配,却偏偏要被拆散。
作为所有人热议的恶毒女配,苏子衿倒是丝毫没有感觉,一夜睡得极其的香甜,一夜无眠。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有心思在这些个丫环们强压着异样的目光之中,直接用了两碗粟米粥。
用完早饭以后,苏子衿便直接挥手让这些个丫环退下,让可心来服侍自己更衣。这书里的苏子衿是真的爱周韫,否则她不可能在明明能有更好的归宿的情况之下,却选择了不被众人看好的周韫。所以她在知道周韫陪着她的庶妹的情况之下,会吃醋,会失去理智,会不顾一切地去跟周韫去闹。说到底,不过是希望周韫爱的人能够是她。
而现在的苏子衿不一样,她不在乎周韫,自然也就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去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给搅得一团乱。如果她能够穿过来得再早一点的话,她甚至都不会嫁给周韫,而是择一户富贵人家,相敬如宾到老也便罢了。
可惜,人生从来都没有如果!苏子衿只是淡定地抬了抬手臂,对着可心吩咐道:“可心,替我更衣,要庄重一些的,今日应当入宫拜见了。”
周韫的生母是个小小的宫女,周韫刚生下来,就被当时的皇后杨氏给抱去养了。太子跋扈且在杨氏的教导之下,向来不把自己的另外几个兄弟放在眼里,对自己的那个三弟更是瞧不上眼。在周韫八岁的那一年,更是被太子直接给推下了御清池,差点没有溺毙其中。
周韫再如何不讨圣上的喜欢,毕竟也是他的儿子,断没有看着他去死的道理。天子大怒,直接剥夺了皇后的抚养权,把周韫交给了当时未有一个孩子的绮妃。绮妃倒是对周韫如同亲生,有了周韫不久之后,又得了自己的孩子周韪。绮妃一直认为是周韫给她带来的孩子运,对他倒也是一直很好。
苏子衿今日入宫要拜见的,自然也就是这一位绮妃了。
苏子衿还在思索着,任由可心将那一套华丽的紫色宫装往自己身上套着,这时房门却猛然被人推开了,夹杂着的还有周韫暴怒的声音:“苏子衿,你对沅君做了什么?”
周韫一推开门就瞧见一身白色亵·衣的苏子衿,连忙背过了身,他们是早已成亲不假,却至今仍未圆房。周韫一想到这女人平日里惯用的伎俩,当下便认定这女人是在刻意地勾引他。
却也不想想,难道这苏子衿还能未卜先知、提前就知道他要来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