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秦王寝居,破门而入。动作还是要保持粗鲁才是董诗诗的风格。她清楚秦王心眼精明,若是让他看出异样,想来会有更多猜忌。
“叔,我回来啦!”跨门而来,全然不顾吕将军正与秦王交谈正事。董诗诗见桌面上的药汤已经凉透,便是故作怒意:“驴子,干嘛打扰秦王叔叔喝药!”
被冤枉的吕将军多少委屈想说,但眼下最好是闭嘴。秦王赔笑地说道:“不怪驴子,本王觉得药是甚苦,更何况是小伤,没得必要。”
是啊,就这么一点小伤,是没什么必要喝药。可如果不这样说,又怎么能掩藏心中的伤情。董诗诗继续故作她的愤怒,嘴里嚷嚷道:“必须要喝,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还要姐来教你苦口良药的道理?”
“驴子,赶紧再去端一碗热药来。”说着话,董诗诗感觉到自己那颗还不能平复的心脏依旧刺痛,她还想哭,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算了算了,还是姐去端药吧。”
转身离开,没有给秦王和吕将军开口说话的机会。
她这是怎么了?秦王看出几分,他有猜想,却又打住任何猜想。天下之事,不可在儿女私情上动容。
离开寝居没有走上几步,眼泪果然是流下来了。好在姐聪明,没有当着秦王叔叔的面哭,不然一定会被笑死。
可是面前走过来的人是谁?好华丽的样子。
沈巧玲幸亏没有遗传她老爹的圆润身躯,就是皮肤有些黑,看起来不是很漂亮。
她喜欢宽大的造型,无论是披挂,还是围衫,都要编出类似翅膀一样的花饰来妆点。她盯着流着眼泪走来的董诗诗,一脸吃惊的样子。
“怎么秦伯父都这样了,还调戏府里的丫鬟?”沈巧玲询问身边的仆人,问了也是白问。这些仆人都是今天才跟着这位巧玲公主回到王府,哪里知道董诗诗是何许人也。
同样,董诗诗也不知道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是谁。就算是知道,恐怕也只是擦肩而过,不做任何礼数。这让骄傲的沈巧玲不是痛快,撕开嗓子呵斥:“死丫头,没看到本公主吗?”
走过沈巧玲身边,董诗诗怎么会没看见她。看她打扮也知道她来头不会小。可那又怎样?在董诗诗眼里,除了皇帝,全是小角色。
被沈巧玲不怎么好听的声音扰了心神,董诗诗抹去一把泪水,转过身,盯着沈巧玲。
“本公主在跟你说话,你聋啊。”沈巧玲还真就没见过眼力见这么差的丫鬟。
“你瞎啊!”董诗诗粗起嗓子吼回去。
哎呀,本公主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无礼待我。“放肆。”
竖起一指,眼勾直逼董诗诗。对着边上随身的仆人以及戒备在王府的秦王军队命令道:“给我把这个死丫鬟拖进刑轧司打到半死。”
秦王军队自然是不敢动弹,但沈巧玲身边的仆人是不明真相的观众,既然要起哄,那就赶紧趁着机会好好表现给沈巧玲看。
董诗诗可没想过会这样。就算对胖王爷,哪怕是秦王,她也是想吼就吼。来了一个硬茬的巧玲公主,不由分说地将她直接给扣住。
刚要张开嘴巴呼唤,心里却沉了一下,蹦到嘴边的名字竟是沈明深。
他的形象太深刻,之前虽是从未有过,却为何感觉他随时肯为姐赴汤蹈火?
片刻停顿便是董诗诗失了最后机会。仆人已经一把握住她的嘴巴,将她悄无声息地拖走。
这些仆人都是老手了,知道在秦王寝居前不能大声喧哗,麻利的动作快到董诗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脆弱,一肘子下去,天旋地转。
“现在的丫鬟真是越来越没谱,回头去问问是哪个管事的买进这个丫头,一块拖出打到半死。”公主的傲娇表现地淋漓尽致,转过身便不再理会昏厥过去的董诗诗。
她许久未回王府,对王府是一点想念都没有。但闻的秦王来了,沈巧玲可不能放过。跨步进入屋内,见秦王靠在床背上。
正常人家看来,这不过就是靠着休息的动作。但沈巧玲就是想表现出自己对秦王的深刻关心,急换一张悲伤的脸。“秦伯父,你这是怎么了?”
脚上几步之后,半跪在秦王床前。“怎么可以有人这么狠心,居然伤了最温柔的秦伯父。”
“巧玲?”秦王被突然现身的沈巧玲吓了一跳。随后是一脸无奈乘以无奈,刚走了一个董诗诗,怎么沈巧玲又杀进来了。
“伯父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秦王解释道,脸色已经被沈巧玲刺激的很是难看。
“怎么可能没事,伯父身体里流淌的可是龙血,一滴龙血比得上半数天下人的命。”沈巧玲继续浮夸表演,使劲浑身解数来表示自己对秦王的忠心。
说白了,这都是被洗脑之后的结果。太子活不久,秦王一定是未来的皇帝。跟未来皇帝打好关系,是每一位皇族子弟应尽的义务。
被拖行着,失了全部力量的董诗诗在梦境中感受着冰冷。这是她穿越之后第一次遭遇无助,眼睛无法睁开,耳朵还能听得见声音。
“你说这丫鬟什么来历,敢直说巧玲公主是聋子。”
“你管她的,谁不知道巧玲公主是王爷的掌上明珠,秦王殿下更是疼爱公主如宝,这丫鬟得罪了巧玲公主,只是打到半死,已是天赐......”
说到这里,董诗诗清楚听见几声绝望之声。
那几个拖着董诗诗前进的仆人仅在分秒之间,全数躺进血泊之中。
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有组织有纪律,他们没有开口说话,分工合作。有人扶起董诗诗,有人处理躺在地上的仆人尸体。
无法睁眼的董诗诗闻得到血腥气味,她感到不安,最大的可怕莫过于未知恐惧。
唯一能感觉到的,是一个身体结识的男人正背着自己前行。寒风吹乱发髻,无力的身躯如烂泥一般瘫在那人肩膀上。
再次听见声音的时候,已有了熟悉的气味。沈明深独有的沙哑声在耳边响起,可以听得出他内心的焦虑,而更多的还是愤怒。
“怎么打得这么狠!”看见董诗诗肩背后的淤青,沈明深感到一阵心疼。
紧跟着是肖玄墨的声音:“这个沈巧玲真是死性不改,她不是应该在南关陪她大哥,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必是太阁府的公文马上就要到了,明王提前把他们都召回来了。”
最后是芳儿的声音。
董诗诗在他们的声音中感到安慰,却也惊心。随着他们交谈的越来越深,那些自己有所猜想,却又不敢联想的内容都被他们说明白了。
秦王何等身份,说被行刺就被行刺了。董诗诗不傻,尤其是她还看过那么多宫斗戏。
可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她还是要保持原本的态度面对秦王。
夺嫡本就是残酷,谁也说不得谁狡诈无情。更何况,与秦王的相处董诗诗也能感受到局中人的无奈。他并非无情,只是忘了情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