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破门而入。
吕将军的神情难看到了极点。拱手在秦王面前,话已到喉咙,见沈巧玲还在用尽心力表演,只得换做叹息。
“驴子,你越来越没规矩了。”秦王有些不高兴。一天到晚的,堂堂秦王的寝居殿就跟菜市场一样。“哪学的歪风,进门都不知道敲门了是吗?”
“就是,没见得秦伯父还在养病吗?现在的奴才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不靠谱。”沈巧玲补刀。她的嘴眼配合着刁钻口吻,适时候的斜过半面,显出一副不愿待见。
秦王本心也是一个权谋之人,从未否认过自己在行事上的丑恶,现在再看沈巧玲这般摆姿,尤其是出言训斥了自己部下,心中难免生得不悦。
“好了,没什么事情就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这......”吕将军这样闯进寝居殿,自然是有紧急事态。
一声含糊,秦王心中也有知数,顾虑地问道:“有事?”
有事,又不说,是因为沈巧玲还在!
“死奴才,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本公主面说?”秦王看明白了,沈巧玲也不甘示弱。
既然当着自己的面不肯说,便是不将自己当作本家人。一个奴才的心思怎么能代替秦伯父,更不可能因你一个奴才所想,就误了秦伯父之意。
“我与我父王皆为秦伯父所想,死奴才你这般排挤我,是何用意,是不是我父王在这,你也要藏起话来,不做当面讲。”沈巧玲好一顿不痛快。从半跪在床前到直起身子,指着吕将军。
虽说尊贱有别,吕将军不该对指责自己的沈巧玲公主怀有记恨,但想起平日里与秦王朝夕相处,秦王殿下何等尊贵,待自己又是如何,今日叫一个丫头这样数落自己,实在感到屈辱。
秦王本就想着没事不与沈巧玲多做纠葛,吕将军自行退下也就是了。见沈巧玲这般不依不饶,心中的怒火难免是要挂在脸色上。“吕将军,有什么要说你就直说,巧玲不是外人,就算她是外人又有何妨。”
这句话吕将军听得懂。沈巧玲若是外人,知道太多秘密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字。这便是秦王传递给吕将军的,对沈巧玲的态度。
“既然巧玲公主这般言辞凿凿,那末将也就不再遮掩。”说这句话的时候,吕将军望向沈巧玲的眼神分明是一种仇视。随后温和些看向秦王,开口道:“王爷,您不觉少了些什么吗?”
盛怒情绪还未消下,吕将军这样的吊胃口更是火上浇油。而这把油或许浇得正是恰好。秦王刚要开口训斥吕将军的无礼,却猛地想起什么。
董诗诗呢?
她这一碗药已端了半个时辰多,怎会还不回来。
这不是她的性格!
秦王莫名地感到一种了解,与董诗诗零星相处,时日虽是不多,却好像能知道她会做什么,会怎么做。一个迷茫的眼神望向吕将军,开口道:“她人呢?”
“这就要问问我们温柔贤淑的巧玲公主。”吕将军恨不能是咬着牙齿说话。
一语之后,秦王怒眼直逼沈巧玲。还没开口,沈巧玲倒是先哭上了。“秦伯父,你们不要吓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董诗诗呢?”盛怒。
寝居殿外,连把守的战士都在听见怒吼声后不禁颤抖。
噗通一声,沈巧玲跪倒在秦王身前,脸色已是吓得苍白。
“秦...秦伯父,我不知道...什么董诗诗。”在最初时候,沈巧玲确实没有想到董诗诗是谁,可被秦王这一吼,脑海里已是闪过刚刚流泪经过自己身边的无礼丫鬟。
“巧玲公主,你可叫仆人将一女子带去刑轧司?”吕将军不给沈巧玲装傻的机会,直面问道。
“刑轧司?”秦王略带惊恐地说出这三个字。这是什么鬼地方别人不知道,秦王还能不清楚。
沈巧玲自小就刁横,仆人稍有过错,便要遭她一顿毒打。甚至说,她就是喜欢看着仆人被打得鲜血直流,以此为乐。
年幼时候还算懂得收敛,越是长大,下手便越是凶狠。甚至不惜打死人仆人来满足自己时而怨恨的情绪。明王为此大动怒气,可为了仆人的贱命去责罚手中明珠,他又不舍得。于是,在王府之中开设刑轧司,专供沈巧玲动怒时候,发泄所用。
“刑轧司就是你用来把人打到半死的地方?”秦王心中了然,口中说出的,不过是要沈巧玲亲口承认罢了。
“我...我不知道......”沈巧玲不知该如何辩解,楚楚可怜的目光望向吕将军,奢望吕将军能为自己说句好话。哪怕不说好话,也不要再说自己的不是。
吕将军怎会迁就沈巧玲。见刁蛮之人不肯承认,吕将军继续说道:“公主的贴身仆人们都上哪去了?是不是......”
“驴子!”没等吕将军问完,秦王又是一声怒吼。
“你还站在这里废什么话,赶紧去刑轧司把诗诗给我带回来!”
这番气愤下,秦王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动怒。董诗诗虽是重要,明王势力也不可小觑。这样对待沈巧玲,必定会惹得胖王爷不高兴,可他竟压不住自己的火气。这是不应该犯得错误,在朝廷上积累这么多年的城府,竟在董诗诗的安危上表现得像个冲动少年。
再看眼前,沈巧玲已哭成泪人,她透支着全部智商来讨好秦王,却因一个不经意的错误,失了全部恩宠。
“秦伯父,你不要生巧玲的气,巧玲知道错了。”跪在秦王面前,沈巧玲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巧玲看那女子哭着脸走来,也不跟巧玲行礼,还以为她就是一个普通丫鬟,被秦伯父您......”后面这句话说出口,必定是引来秦王更大的怒意。沈巧玲改口道:“以为她做错了什么事情,被秦伯父您训斥了,巧玲就......”
“巧玲真不知道那女子对秦伯父这般重要。”无辜之态,可这都不是秦王所在意的。
她哭着?
秦王不管沈巧玲后面讲了什么,心中只在意董诗诗为何会哭!
“她为何会哭?”秦王开口就直接问道。看着沈巧玲一脸茫然,想来她又怎能知道董诗诗为何会哭。改口说道:“若是诗诗在刑轧司有半分伤害,我就把你丢进刑轧司。”
这句话几乎是宣判了沈巧玲死刑,只叫她听完,便是彻底瘫下。
此刻董诗诗已经苏醒,她睁开泪眼,心头卡着的是一阵阵绝望。沈明深第一个注意到,急忙坐到她身边:“姐,你终于醒啦!”
睁着发红的眼睛看着沈明深,不说昏迷时候听见了什么,就回想起此前他将自己驱赶出房间时候的样子,和现在看到的样子。董诗诗心中已经是复杂之极。
“姐早醒了。”勉强挤出笑容,抬起手臂拍到一下沈明深:“姐都听见你们趁姐睡觉的时候说姐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