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虽是快接近惊蛰,但这夜里的寒意还是让人不容小觑。
“平叔,我要从头对你说起,恐怕又是一段冗长的故事,我瞅着,你和三孬现在回去,城门也是关着的,你们也要住在城外的客栈中,不如今夜就暂住我家吧。”
平叔蹙眉,接着便是点了点头。“可以,只是,这进村时,恐怕是要绕过村中走外围的小路了。”
关思琪一思忖,便知道平叔这是为她、为他们家着想。以前平叔也曾在自己家住过。但那都是关举义活着,两人通宵相商时的举动,可是,如今关举义不在了,这一个掌柜、两个伙计还有什么说头住在东家的家里。
三孬、孬蛋驾车,藉由树木的掩映,偷偷摸摸的顺着村外的小道,向村东头最新的关举义的宅子行去。
所幸,关举义的宅子的后院,紧挨着的便是一块空旷,四人下了车,左右张望后,看四下无人,赶紧打开了后门,将马车、驴车赶进了院子。
关思琪家的院子,是那种结合城中富户、乡里村户的宅子盖的。整个院落是城中的一进四合院的样式,以中轴线贯穿,单层房屋,分为倒座房、正房、厢房。唯一的不同,则是西南角处有个小门洞,是通往这单独后院的。这后院则是非常简单,就是一个有马棚,有扬场,有一间放农具小屋的简单院落。
四人走出门洞,就看见院子中,只有那紧挨着小门洞最西头的一间正房点着蜡烛,那微弱的烛火,经过窗户上玻璃的折射,变成点点亮光,映照在夜晚灰色的砖墙上。
屋中轻微的哭泣声,让关思琪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你去看看吧,含山这是还没有睡下,我和三孬、孬蛋去堂屋等着你。”平叔叹了一口气,开口对关思琪嘱咐道。
关思琪颔首,顺手便推开了身旁的木门,迈步走了进去。
这西侧的屋,本是帮佣林婶的屋,此时,含山却坐在床上,被林婶搂在怀里抽泣着。
“含山,这是怎么了?”关思琪边走边问,但这话是对着林婶询问的。
林婶坐在床上,轻轻的拍着关含山的脊背,忍不住的一阵叹息。
关思琪走到床沿,款款坐下,询问的目光继续看着林婶。
“含山这是下午被吓着了,秀姑被那两‘灰褂子’绑着,全村人都在指指点点,含山想要上前找娘,你大伯娘、三婶子都是拦着,人群里也是乱哄哄的,我就赶紧把他抱紧,站的远远的。”说完这话,林婶低头看了看怀中还在抽泣的含山,接着说道;“没曾想,这晚上回来吃过饭,这孩子、这孩子就被吓着了,哭着喊着要喊娘。”
“你怎么不上前拦住哪两个‘灰褂子’,将他们请到家里。”关思琪站起,走到桌子边,轻轻拿起挑针,将那蜡烛的火苗挑旺,她眼眸低垂,脸上却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哎~~~~~~~~别提了,我刚听出了点眉目,你绣荷、绣月姐就站在我身前拦住了我,说这话不该让小孩听,拼命拽着我和含山要我们回来。”林婶说道这里,话语中尽是埋怨和委屈,不由的也哽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