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山,过来,来姐姐怀里。”关思琪轻揽含山肩头,却不曾想,这虎头虎脑的小孩子转身便飞扑到她怀中,哭泣的更加厉害了。
“姐,姐,我要娘,我要娘。”含山抬起他那张稚嫩的小脸,满脸泪痕的看向关思琪,哭泣声都快连成天边的炸雷了。
关思琪揽住他的肩头,轻轻摇晃着拍着他后背安慰道:“含山乖,娘会回来,但前提是,含山要乖、要睡觉,明天才能见娘。”
关思琪说完这话,坐在床上的林婶倒是拿着衣袖猛抹眼泪。
“真的么?我睡觉,娘就能回来么?”含山抽泣着,一双眼睛仿佛璀璨的明星,熠熠生辉却也充满了希翼。
“自然是能的。”关思琪笃定的看向含山,接着将他搂紧抱进了怀中。
“丫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林婶止住了哭泣,一张脸上满是关怀的看着关思琪询问道。
林婶虽为关举义家的帮佣,但其实则是秀姑的亲姨。她命运坎坷,先是遇上了一个早死的丈夫,接着便被婆家以克夫的名声赶了出来。想回娘家,她后娘也是不待见她,又把赶走。后来还是秀姑心善,刚嫁进关举义家不久,就将她接了过来,以林婶的称呼掩饰她们之间的关系。而林婶在关举义家,帮忙做活只是名头,实则是秀姑要为她养老送终的。
因为,秀姑亲娘死的早,小时候也是得了这位亲姨的照顾。这些年,林婶在这个家里,里里外外帮忙操持着,也没见她起什么不一样的心思。而且,当年可是秀姑救了她,所以关思琪思量,这种陷害秀姑的事儿,估计她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林婶,先把含山哄睡了,一会儿你也到堂屋中去,我有话要对你说。”关思琪正欲站起,忽然像想到什么似得,再度坐回床沿。“林婶,我问你个事,今天你在人群中可看见咱们铺子的掌柜?”
林婶认真思索了片刻,接着肯定的回答道;“我回来之前,倒是没有看到他,等到快天黑的时候,他来咱们宅子来了。”
“哦?他可对你说什么话?”
“那倒没有。”林婶想想,继续说道;“只是告诉我,照顾好含山,他把铺子管好,就走了。”
关思琪闻言,点了点头。不是她不相信平叔,而是她现在谁都不相信,这问林婶的话,就是为了确定平叔所说话的真实性。
等到含山睡了,林婶就轻轻的掩门来到了堂屋中。此时屋中,主位的雕花黄花梨木方桌子上,两盏烛台火苗熠熠。方桌两旁,两张黄花梨圈椅上,关思琪与平叔分坐一把。
那三孬和孬蛋,则是坐在主位下首的右侧,左侧的官帽椅确是给林婶空着的。
关举义确实有钱,就这屋中的家具摆设就可见一斑。五十多年前,因为做家具的工具只有鐁,所以富人家的木质家具多以软木为主,楠木最好,次点的诸如榉木、柳木这般。但后来出现了刨子,这硬木家具便顺势而生,紫檀木、黄花梨运到‘玉华城’中,都被炒出了天价。关举义做的这些硬木家具,更是个中翘楚,让人趋之若鹜。关举义也因为这些家具,跻身成了‘玉华城’的中富人家。
自古财帛动人心,这财若放在‘玉华城’中倒是不显,可是在这关家村,可是相当显眼。仅这一室家具,都能值上百两,见到的亲戚怎么可能不眼红。
拿起桌上精致的玉兰花粉瓷茶杯,关思琪细细的摩挲着。这一夜,注定是山雨欲来前的一夜。所以,她要好好思考、认真思考,如何应对明天的族公会审。
众人坐在椅子上,等候良久,才见关思琪抬起头来。
“丫头,你想说什么?”林婶的询问拉开了这夜的序幕。
关思琪逐字逐句的将自己所遇之事和推测关举义死亡的蹊跷地方前前后后与在座的几人说了一遍。
在座的几人,皆是听的瞠目结舌,这种匪夷所思的局,是他们这辈子听都没有听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