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尚行了礼,温琦也连忙躬身还礼。二人交换了岁数,武尚是知道温琦年纪的,但李原硬是要行这个过程,二人相视无奈,互问岁数。武尚差三满二十,比温琦大。李原当下就让温琦称其为兄长,温琦难为情唤了一声兄长后,李原又嘱咐武尚要好好谦让于这位小弟。
“兄友弟恭,如此风气,一定让你们学院生活自在快活。”李原总结说道。
此时盈月挂空,晚风爽人,一阵凉风吹来,拂起三人轻发,李原顺势一捋,说:“难得如此天气,难得你们二人颇合我胃口,更难得学期中途有新人加入。”
李原对着二人微微一笑:“有这三难,实在是缘分,不如去那无肉竹居斋取点酒菜,我们三人畅聊一番?”
温琦听这“缘分”二字,想到白天里武尚送他的笔墨,已结良因,夜间就与其分配到同住,这便是因果,这因果报应来得好快,一时也难免感慨。正好此时武尚也一脸苦笑地看过来,他是知道代长李原性子的,想拒绝又无借口,看向温琦,想温琦新至,总好说话些,却不想温琦纠结于缘分二字,心思正是奇妙状态,应声李原:“正好合意,代长之命,莫敢不从。”
李原大喜:“真是志同道合之辈。”说完大笑两声。
身旁武尚看着这一高一矮两人,大眼看小眼,白衣飘飘,竟是一幅美画,不禁苦恼揉眼:“你们两个真是.我的天!”
温琦问起无肉竹居斋,李原走了几步,回头说道:“随我来就是。”
三人又往原路返回,回到三堂附近。
李原稍稍顿足,对温琦说:“只管往竹子多的地方走。”
温琦无奈说:“夜里黑,视野不过几米,如何看出竹子多少。”
李原一拍额头:“我又忘了,你还未练聚目。”
武尚说:“学院中央竹林最为浓密,不过那是禁地不可靠近。”温琦点头,武尚继续说:“我们丙等学堂总计十六个,其中八个包括我们三堂在内就是围绕这个禁地四周。至于竹林群除去禁地外,还有几处,后山山脚一处,这是禁地外最大的,夫子们居所一处,哪天你去瞧瞧,颜色最是新鲜,学子们居所也一处。其他虽然还有大大小小不一的竹群,但只这三处有无肉竹居斋设立。”
温琦问道:“刚才距离我们居所更近,为何不去那,反而择远而行呢?”
武尚笑说:“这你有所不知了,无肉竹居斋虽有三处,但每次只有一处开放,每隔上一两日总会换一处。有人运气不好的,还懒得走路或不愿再浪费时间的,如果选错了地,只有饿着肚皮了。”
温琦也笑了:“这还真有趣,也不知代长现在带去的这所究竟有没有开。”
走在前面的李原听了,传来自信的回应:“跟我走一定是对的。”
温琦疑问刚起,武尚就在一旁说:“每堂代长都会知道哪日会开哪处。”
三人走了许久,因为黑夜光线暗淡,温琦也不知到了哪里,离了学堂后,连四周几米开外都是乌漆漆一片,全靠跟着前面李原的脚步才一切顺利。此时,三人走到一地,李原跟武尚停下脚步,温琦望去,前方灯光点点闪烁,应该是居所。心中明了,开口说:“看来这里就是夫子们的居所了。”
“对。”李原说:“也不对。”很快就解释道:“有些夫子并不喜欢跟他人群居一地,比如今日那洛夫子,还有咱们易生夫子,甚至那三藐大夫子,都是闲着学院提供的屋舍自己去寻处僻静地落户。但大部分夫子都是在此地没错。”
说话间,前方走来三人,李原见是熟人,互相打了招呼,那几人原是刚从无肉竹居斋吃完回来,肠胃刚满足,精神充足就想多说几句话,跟李原聊了许久,撂着温琦武尚二人在一旁不知所措。李原过意不去,将二人介绍出来,那三人微笑看来,略微点头算是见过了,目光却未多留驻片刻,跟李原拱手别过,约着下次一同来吃。
温琦三人继续前进。李原说:“方才三人是一堂的,中间那人也是一堂代长,为人有着些许骄傲,但若是能让他认同,与其深入接触下,也会发现他本质还是不错的。”
温琦嘟着嘴说:“我并没有怪他。”
武尚也紧跟着表态:“我也没有。”
李原无奈地看着他们,却听到温琦轻呼一声,回头看去,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无肉竹居斋门前,这里灯火通明,三三两两成群的人或进或出,一眼看去,这斋房完全是由无数根绿竹并列或直立捆绑在一起筑成。温琦好奇走上前去打量,一手摸去凉意入掌,用脚踢一下,丝毫不颤,蹲下身去观察,这竹下身有大半是深扎在土中,不禁想像是什么样的人有着这等力量。
突然鼻子动了动,温琦闭眼细闻,转头问道:“这名为无肉竹居斋,为何里头会有熟肉香味传出?”
李原早已有所察觉温琦鼻子之灵通,耐心解释说:“无肉竹居斋本身并不提供肉食,只因咱们书科的学子对脑苛刻,肉食油腻过多会让脑子昏乏迷乱,精神紊乱。但这并不限制武科的学子吃肉,学院后山连绵密林,有许多野兽,他们若是想吃野味,倒也可以根据自己的能力去打猎,再拿来斋内叫人煮了。”
武尚神秘一笑,接着说下去:“除了这个,竹居斋内也有一做饭老头,最喜肉食,从不吃素,闲暇之余会烹些馋嘴美味,让人直咽唾沫,他却脸一转,背着我们自个独吃,真是.”
温琦一笑:“这老人倒是顽皮有趣。”
“你若好奇,我们现在就去瞧他。”李原说着,一个大步先走了进去,身后二人连忙跟进。
斋内更是明亮,温琦四周望望,想找出光源从哪来,却没有找到。想了想,目光移至脚下,想看看影子方向所指,却发现脚下土地黑黝一片,毫无影子踪影。眼前又走过几人,手中捧着熟食到一旁坐下,所坐之桌椅也为竹枝捆绑而成的竹座,盛物桌面更是面上铺着平坦整齐的芭蕉绿叶。
“这里的味道,感觉,给人太棒了!”温琦兴奋道,也不管新来至此,拉着二人向前走:“那肉香越来越浓了,一天下来饥肠辘辘,咱们赶紧去瞧瞧。”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一桌饭菜两学子桌前。
其中一人问:“三位有何事?”
武尚一时冒汗,见温琦死死盯着饭菜,拉了拉竟然丝毫不动,再看李原,一副微笑不语模样,一时语拙,不知说什么好。
那二人另外一人见状,又看温琦岁数小的可爱样子,不禁掩嘴笑出声来,对那人说:“来者即使客,见这小弟饿鬼模样,我也不忍,那就一并坐下来吃点吧。”
话音一出细腻如丝,武尚温琦皆是一愣,听出是女声,细细看下来,果然生得白皮红唇,细肤泛红。
那人苦笑一番,有请三人入座,正想说点什么,就听李原发言:“多谢二位,在下书科丙级三堂李原。”又介绍温琦与武尚:“这两人与我同堂,矮的馋嘴,叫温琦,另一人是武尚。”
那男女也各自介绍了自己,男的叫陈宫,女的唤作陈香君。温琦,武尚纷纷见过,陈香君问道:“那么,你来找我们姐弟二人有何贵干?”
李原苦笑:“我们并不是有意过来叨扰的。”于是将今晚的事大略说了一遍,从寻温琦到借此良辰来吃吃聊聊,因为肉味香浓而被温琦引至此。陈宫听完嘿嘿一笑:“想不到竟是这只野兔的祸水。”又对温琦说:“你这鼻子倒是不一般。”说得众人一笑。陈香君接着说:“相逢即是缘,今晚我姐弟二人也无事,就陪你这三难三人茶水一餐。”
李原看了看温琦,后者装得十分客气,眼却不时盯着桌上菜肴,放在这张尚显稚嫩的脸庞上,倒是可爱十足,于是歉声说:“那就打扰了。”
陈香君示意陈宫,后者将野兔肉推至温琦面前,香君说道:“你是今晚的牵缘人,这份野味,就做你褒奖好了,况且你年龄最小,又是新来,这里谁也没你有资格吃这肉。”
温琦一个激灵,今天走了大半时日,腹中早已饥荒,闻得此言,更是迫不及待,也不矫情,拿起木筷,先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嚼着说:“吃吃吃,也别光我一个人吃,多不好意思。”
众人哈哈一笑,陈宫笑着摇头,对着李原和武尚说声:“请。”大家一齐就餐,期间温琦又说到那独食老头,陈氏姐弟二人都表示今晚并未见到其人,武尚约好和温琦下次来瞧,温琦却摇头说:“这样终究有些刻意。咱们倒是不必,同在这学院内,有缘自会相见。”
此话一出,李原顿时又咧嘴而笑:“说的好。”陈香君称赞道:“你倒是有潇洒风。”
各自又闲聊几句,直至餐尽意散,才各自告辞离去。
三人回到学子居所温琦二人住所附近,李原也别过离去,两人送别,然后回到同住的居所。武尚说着话,温琦在旁聆听,偶有发问,武尚也过得一把嘴瘾,待到帮温琦整理床铺完毕,各自也累了,道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