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闻此话,饶是顾青松素来处变不惊,谈笑自若,此时也是浑身一颤,脸色发白。
岳宁则是脸色一沉,眉头暗皱。
耳听那人言语如此粗俗狂妄,众人直惊得呆了一呆。
便在此时,只见一道红光,带着刺耳的剑啸声,从思过崖处向着台上直飞而来。
“御剑飞行,冰清诀上清境”!也不知何人首先叫了一句,寂静的广场立刻热闹起来。
此时薛红叶也从失神中反应过来,大喜道:“是三师兄,三师兄来了----”。
旁边的顾卿云却是脸颊绯红,恍若盖了块红布一般,仍不由喜形于色道:“还有二----二师兄----”!
何志文摇头晃脑道:“这下麻烦了,青丘派混世魔王出世,这天下哪还能安宁”。
宋大友也唉声叹气的点了点头。
刹那间,整个广场都为之沸腾起来,不知是为了两人这惊天动地的出场方式,还是闲来无事,随着别人乱起哄。
便连台上的众长老也是面面相觑,继而转头看向顾青松,眼中自有深意:“要搞得这般惊天动地,天下皆知吗”?
顾青松此时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脸上唯有干笑不已,心中却早把李焱祖宗十八代都问了个遍。
那红光来势极快,只闻得“轰”的一声巨响,已然重重轰在台上的空地上,尘土飞扬间,露出一把赤红色的巨剑,巨剑之上则站了两人,当先那人,长的高鼻鹰目,身高膀粗,神态极其威武,后边那人年龄与李焱相仿,却是长得温文儒雅,凤眉星目,面如冠玉,唇黄齿白,长身玉立,甚是英俊。不问可知,便是顾青松座下的两大得意门徒,李焱和杨戢大驾光临了。
眼见周围人声鼎沸,杨戢倒自吓了一大跳,游目四顾,正见台上的五大长老和岳宁,直吓得浑身一颤,想要上前拜见,无奈周围被围得水泄不通,却又不能驱剑过去,只得呆呆的立在旁边,心中暗怪李焱为何降落于此。
李焱一见自己竟这般受欢迎,当下哪管什么场合,大手一挥,叉腰大笑道:“在下李焱,旁边这位杨戢,姗姗来迟,还请诸位见谅”!
当年剑冢一事,于整个青丘派闹得沸沸扬扬,门下弟子虽多半未见过两人的庐山真面目,可其大名却是耳熟能详,此时一听,竟是这两位传说中的人物重出江湖,不由人人交头接耳,拍手称庆,场面一片哗然。
便是不远处的南宫瑾与沈亮,也只得摇头苦笑,暗叹一句:“什么青丘三奇,比之面前的两位,连提鞋都不配”!
眼见场面这般热闹,便是李焱也不由吃了一惊,心想:“他奶奶的,没想到我在思过崖六年,偶尔回一下敬亭峰,竟这般有名了”。大喜笑道:“你们认识我,这便好了,一会儿如要我的签名,或是书画真迹,自管找我索取便是”。
此话一出,不仅在场的众弟子,便是台上的五大长老,也不禁完尔。
雪松微笑道:“五师弟,你可不能藏私啊,你这徒弟神采飞扬,其书画也必不是凡品,到时,还望馈赠几幅”。
顾青松差点冲口而出:“他懂个屁的书画,连大字都不识一筐,你也信他胡扯”。他心下明白那李焱的胡扯本事,只怕再过片刻,莫说自己,只怕青丘派的百年威名,都要葬送其口了,当下赶忙道:“大长老,我那两个孽徒性格顽劣,言语粗俗,容我上去把他们叫下来,好好教训一番,以证法听”。当下便要起身。
大长老赤松原本看了先前的比剑,正欲昏昏入睡,没曾想,竟有这等余兴节目,正看的有趣,哪能就此停住,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小孩子能言善动,也是好的,没必要搞得太过苛刻”。
雪松也在旁帮腔道:“诙谐幽默,玩世不恭,这岂不是得了你的真传”。
顾青松脸色一变,暗叫一声:“苦也”。
孤松却冷冷道:“子不教,师之过,五师弟莫不是已忘了十八离骚”。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脸色大变,谁也不敢轻易开口,岳宁则重重的哼了一声。
那十八离骚究竟是何物?竟然会让青丘派众长老这般噤若寒蝉,顾青松心中叫苦连天,却也不敢在此事上多做纠缠,摇头苦笑道:“四师姐教训得是,师弟谨记”。无奈的退了回去,心中打定主意,待李焱比剑下来,便叫他滚回思过崖,永世不得下山,任其自生自灭。
此时却听场中一人问道:“李师兄,你这把巨剑如此威风凛凛,却不知怎生得来的”。
李焱大笑道:“告诉你无妨,记得那日是元宵佳节”。
杨戢心头一紧,以为他要将那晚之事说出来,正要出言阻挡,只听李焱已然接口道:“我独自一人跑到后山的湖边去------去洗澡”。
杨戢眉头挑了挑,方才松了一口气。
那人‘咦’了一声道:“洗澡,为何要晚上去啊?那时候可是最冷的时候啊”。众人面面相觑,心头也是大为奇怪。
只听李焱高深莫测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传闻元宵佳节这一天,月明中天之时,在后山湖边临湖照水,便能看到天上的广寒宫,此时在湖中洗澡方才显得有情调”。
此话一出,那聪敏之辈已在掩嘴轻笑,台上众长老则似笑非笑的看着顾青松。
那一直冷言冷语的孤松则眉头一挑,怒道:“无耻之徒”。
偏偏那人听了此话,却是一呆道:“李师兄说的话好生难懂,这三更半夜在冰池中洗澡,怎会算得上情调”?
此话一出,便是杨戢也不由怜悯的看了其一眼,心中轻叹一声。
果然,李焱浓眉一皱,怒道:“你这脑袋里装的可是豆腐渣啊,怎生不会转啊?就你这榆木脑袋,还修什么道啊,还是赶快下山讨个老婆要紧。我且问你,那广寒宫中住着谁啊”?
被李焱一吓,那人不由一呆道:“嫦娥仙子”?
李焱追问一句:“三更半夜之时,她要干嘛呢”?
那人想也未想道:“睡觉啊”。
李焱又道:“睡觉之前呢”?
“宽衣解带”。话一出口,立马醒觉上当,可惜悔之晚矣。
众人顿时哄然大笑,那些先前正暗自倾听的女弟子,此时也是吓了一大跳,暗暗羞红了脸,心里则暗叫侥幸,未曾开口。
那人羞不可耐,只差找个地缝钻进去。
便是台上的大长老也是轻笑不已。
有识得他之人赶忙为其岔开话题道:“李师兄,你还未说,你怎么得到这巨剑的呢”?
闻得此话,众人赶忙收敛笑声,凝神倾听。
只听李焱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方才之话只是玩笑,其实当时的情况是,与我形影不离的二师兄杨戢,也便是旁边的这一位,忽然消失不见,我到那里去找他”。
众人齐齐‘哦’了一声,又转头看向杨戢,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气。
顾卿云也不由掩嘴笑了起来。
薛红叶摇头叹道:“三师兄胡说八道的本事,可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何志文呵呵直笑,一副早有先见之明的模样。
宋大友则是愁眉苦脸,一副大祸临头的神气。
杨戢脸色一变,慌忙道:“三师弟,你可别胡乱编排,哪有此事,诸位休要听他胡言乱语”。
李焱则冷笑道:“诸位,在下有诗为证”。
众人原本以为他只是在信口雌黄,一听此话,顿时来了兴趣,有好事之徒已然大声道:“什么诗,快快说来-----”。
台下多是年轻人,唯恐天下不乱,立时跟着起哄。
“具体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其中几句是这般说的----”。李焱于台上走了几步,故作沉吟半晌,方才皱眉道:“嫦娥拾阶往广寒,缕缕清辉,皆作千声叹。临湖照水面愁容,寸寸相思,化为万行泪”。